還有一個蠢蠢的人。丁以寧低笑著隨後走出駕駛座,凝望誇張的好友,"那是當然的,較之北部的喧囂,這裡是不是寧和多了,更加適合當作寫作的絕佳處所?"
"嗯!"婉柔開懷地重重點了一下頭。
"要欣賞環境多的是時間,請先將你的行李搬進屋,OK?"
"噢!"婉柔如夢初醒地應了聲,笑嘻嘻地提著簡單輕便的旅行袋,跟著走入一幢白色、外觀雅致的別墅。
"這裡你來過,應該不陌生,所以,我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地再次介紹吧?"她恐怕忘了婉柔"昨日事,今日忘"的大而化之性格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少磨一下牙也好。"婉柔實在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其實已忘得差不多了。
"一樓是客廳和廚房,房間在二樓、三樓。"丁以寧隨著她步伐的移動,見她站在樓梯旁撫著纖塵不染的原木扶手,看出了她的疑問,於是解釋道,"雖然我們極少過來,但是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專人過來清掃,所以每一處都很乾淨,包括樓上的房間。"
婉柔滿意地點點頭。本來還以為要花一番工夫清理呢,沒想到省事多了。
她正打算上樓認識環境,順便幫助自己"恢復記憶",而丁以寧本欲跟上,腰間的傳呼機湊巧在此時響了起來,她低頭隨意看了一眼,說道:"你先等一下,我老媽Call我。"她立刻到客廳回電話,"喂,老媽,我以寧啦!幹嗎……噢,我在鄉村……好啦、好啦,別再炮轟了,我回去就是了嘛……是……遵命,孩兒謹遵懿旨……就這樣,回頭見。"
掛了電話,她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咱家威震四方、鐵令如山的老佛爺十萬火急地召我回宮靜候聖命,不能陪你打混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安啦!你忘了我隨遇而安的本事直可媲美蟑螂嗎?"婉柔很瀟灑地揮了揮手。
蟑螂?!好精闢傳神的比喻。丁以寧輕笑:"那就好。這是這間房子的鑰匙,交給你羅!"她將鑰匙往婉柔的方向拋去,"沒問題的話我先走了,拜拜。"
因為太瞭解婉柔對環境的適應度絕佳,讓她一個人摸索反而更有樂趣。所以,丁以寧也就沒有絲毫愧疚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閃人。
送走丁以寧,婉柔提著行李上二樓,對著兩側郵房門左看看、右瞧瞧,然後順著心靈的意願打開左道最後一扇房門。映入眼廉的是粉白的牆,天空一般湛藍的窗廉,以及青草一般清涼的淡青色床鋪,最為深得她心的,是靠窗的地方置放了一張古意盎然的原木書桌,正好便利她寫稿之用。
拉開窗廉,空中朵朵白雲悠然,再回身望了望木桌、床鋪,她不禁陶醉地想,躺在這張床上入眠,不曉得會不會有投入大自然懷抱的錯覺?
決定了,就是這一間!
然後,她步履輕快地出門去也,打算展開第一步的鄉村探險之旅。
一天逛下來,她的收穫是摸清了這附近什麼地方有便利商店、書局在什麼地方、藥局又在哪個方位,還有餐廳、郵局、小吃店……
抱著成疊的稿紙與幾本由書局中搜刮來的書,她在夜幕緩緩拉上時地的打道回府。
既然這兒的地形已大致掌握住,往後的幾天她絕對可以過得如魚得水,逍遙快活。婉柔得意地想著。
愉快地哼著小調,她自行李袋中取出舒適的睡衣踱進浴室,打算洗個香噴噴的澎澎浴,然後狠狠地睡上一大覺。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骨頭都快坐散了,再加上一天下來的探索,怎能不累人,當然要好好養
精蓄銳一番。
而可憐的丁以寧要在一天以內馬不停蹄地往返南北,並且得提出精神應付她家位高權重、直可與慈禧太后媲美的母親大人,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定也是累斃了。
管她的呢!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她這個快樂得不得了的貧道。而且,朋友是用來幹什麼的?摧殘兼奴役嘛!所以,她又何需內疚什麼。
洗過澡後,她草草填飽肚子便爬上床去向周公他老人家說哈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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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了捶僵硬的肩頸,一邊找著鑰匙開門,丁以白仍不忘抽空自我同情地歎息一聲,尤其在望向低垂的夜幕後。
想他丁以白雖談不上什麼天之驕子,可好歹也是集出類拔萃、卓眾不凡於一身的幸運兒。從小到大順心愜意、一帆風順、成績名列前茅不說,同時也是女孩們眼中風采翩翩、不可多得的白馬王子兼夢中情人,幾時必須淪落到"亡命天涯"的悲慘命運?
說亡命天涯其實有點誇大其詞,在這之前,他本來就打算找空檔到這裡度度假,鬆弛緊繃的情緒,盡情享受無事一身輕的悠然自得。母親的逼婚只不過是剛好水到渠成,讓他將計劃付諸施行罷了。
鬆鬆頸間的領帶,極度疲累的他,自然不會有多餘的心思察覺自己的房間與以往有何不同,隨手脫去外套和襯衫後,他倒床就睡。前陣子緊密籌劃的大企劃案幾乎搾乾了他所有的精力,讓他沒日沒夜,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案子告一段落,他若不狠狠休息個夠,那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所以他更加覺得來休假是對的,並且大方得毫無愧疚之心。
睡得朦朦朧朧中,窗口吹入的冷風令他起了陣陣寒意。奇怪,窗子怎麼沒關?他睡前明明沒有開窗……
模糊地咕噥幾聲,他懶得起身關窗,下意識地伸手抓過一旁的棉被,然後再度跌入夢鄉。
哎呀!王八蛋,想害本小姐凍死啊!半陷於睡眠狀態的婉柔迷迷糊糊地摸索著,當一手觸及身旁溫暖的來源,她自是本能地偎了過去,舒舒服服地巴住她的暖爐。
身陷美夢的兩人,同時睡到東方響起第一聲雞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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