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
「爹,您今天話說多了,該休息了。」她為他蓋上被子,希望爹爹不要再說一些令她感動而想哭的話。
「好,我不說了。」官老爺乖乖的止住口,好一下子又開口:「年關快到了,記得到步府走一走,咱們的親戚也只剩步府了……」
「我知道,爹爹。」她輕輕回答。「該有的禮數,我不會少的。」
「那就好……」官老爺或許真是話說多了,累得緩緩閉上雙眼。
見自己的爹親閉眸休息,她輕歎一口氣,眼光望著窗外,心神漸漸的飄離……
為什麼才離開京府沒多久,她滿腦子裡便淨繞著京旭虎呢?官清韻歎著氣,心裡全是他的臉孔,怎麼揮也揮不去。
她用力的甩甩頭,為什麼她還是沒辦法忘記他呢?
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可她卻不敢哭出聲來,只能雙手捂著臉頰,小小聲的啜泣著。
如果淚水能像一杯孟婆湯,一嘗就讓自己忘了所有,甚至抹去自己對京旭虎的感情,該有多好?她今日是不是就不會感到難過了?
落下的淚水占濕了她的唇瓣,像是想將對他的感情藉著眼淚排出心外,然而不管淚水怎麼泛流,卻還是哭不盡對他的思念。
心也背叛她,載著滿滿的思念,飛到另一處——
第九章
雪,積的好深、好深,相思,也在心裡堆了好高、好高……
回到府裡也已十天的官清韻,雖然每天都過著平靜的生活,然而卻覺得隱約之間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
她都回來這麼久了,京府那兒一點消息也沒有,京旭虎也並未派人來問她是否安好,更沒有派人來接她回去京府……
就在除夕的當天,步府新進門的少夫人紅 兒捎來請帖,請她在除夕夜一同到府圍爐相聚。
原本她還在猶豫,可想想之前爹爹曾交代她,步府是官府惟一的親戚,於是她收拾了幾件細軟,便答應了紅 兒的邀請,在除夕當天至步府小住幾天。
這夜,官清韻睡不著的坐在窗前抬頭看著月亮。望著黑幕上的淡淡的月影,那暈黃的光線,落在她的臉龐上,有一種淒美。
現在的她,就像是被丟棄的娃娃,安安靜靜的縮回角落,守著屬於自己的一片孤軍與寂寞。
是不是京旭虎不要她回去他的身邊呢?官清韻此時滿腦子胡思亂想,似乎被他佔滿了心。
忽而,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原來自己已經愛上京旭虎了?!
要不,為何一離開他的身邊,她就感覺好難過、好寂寞?她雙手揪住衣角,震驚的回不了神。
「原來,這就是愛?!」她像是喃喃自語,卻沒有人可以回答。
霎時,她的喉頭一陣痙攣,由胃中湧上的酸液令她摀住了唇瓣。
「嘿……」她頻頻作嘔,卻嘔不出任何東西來,難過的在眼眶裡泛起淚光。
近來這樣反胃的次數愈來愈頻密,幾乎從她回到官府,每天便不斷的作嘔。
她原先懷疑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病痛,但什麼病症也沒出現,惟有偶爾反胃的情形,卻常常要她嘔出了心肺似的。
好難過……她以絲絹擦擦嘴角,眼中泛著淚光。
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讓她常常如此反胃呢?她低頭望著手掌,眨眨眼後,纖長的手指細數了下。
手指算數著,愈算、她的臉色愈蒼白,算到最後,她的眉心全是摺痕。
她、她的癸水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自她與京旭虎有了床第關係,她的癸水便一直沒來……這樣的巧合,代表了什麼?她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像是不願意接受這項事實。
她知道這代表什麼。低下頭,她審視自己平坦的腹部,雙手也輕輕搭在上頭,雖然還感覺不到什麼,但卻彷彿有一股電流通過她的手掌,有個生命正在她的體內茁壯、成長。
她肚子裡有京旭虎的骨肉吧?!她這麼告訴自己,有一絲驚喜,卻也有一些的懊惱。
她怎會不小心懷了他的骨肉呢?她充其量不過是他暖床的侍妾,怎能懷了他的孩子……
如果她將孩子生下來,未婚生子是會敗壞家風的,思忖許久,她認為這孩子不能留。
為了自己,為了不讓京旭虎左右為難,她決定自己處理這件事……
「對不起,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要不起你。」她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好似腹中的孩子已出生,她非得要拋棄不可,心如刀割一般。
拭去眼角的淚水,她決定堅強起來,恢復以往的官清韻,一切以大局為重,冷靜的應付這突來的變局。
原來她愛上了京旭虎,下場竟然是落得如此淒慘呀!官清韻吁了一口氣,她關上木窗,決定先上炕休息,明早跑一趟藥鋪。
於是她將燈吹熄,和衣上床休息,留下流洩一地的月光在房裡……
而她不知道,在那黑漆漆的夜幕裡,有個人影正在廂房對面的屋簷上,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房裡的動靜……
*** *** ***
夜深人靜,待四周環境全都靜默下來,屋頂上的人影終於有了動靜。
黑影無聲無息的如同迅雷一閃而逝,只感到涼風拂過,那高瘦的身影便已落在廂房前。
那俊逸的身形有些徘徊不定,但最後還是抬起手,輕輕將門推了開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身影毫不猶豫的來到放下芙蓉帳的床炕前,仔細聽著炕上人兒平穩的呼吸聲。
夜襲的男子揭開了輕紗,望見裡頭一張熟睡的美顏,忍不住探出大掌,撫了撫那柔嫩的臉頰。
他像是偷花賊?!阿,真諷刺呀!京旭虎忍不住勾起嘴角,看著自己的賊頭賊腦的動作,只是為了來瞧她一眼。
自她回到官府,他就老放不下心,於最便跟在她身邊。如今她來到步府,他也一樣寸步不離,不想離開。
站在床炕旁望著她熟睡的模樣,他的心瞬時流過一陣暖流,不再是冰冷冷的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