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你人真好。」官清韻低下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咱們有空再聊好嗎?我先去向表姨請個安,免得她醒來見不到我。」
紅 兒點點頭。「好。我隨時都有空。」
官清韻幾乎是狼狽的離去,腳步顯得紊亂而急促,她慌張的逃離了紅 兒,不希望因自己的慌亂而洩露出如此難堪的事,怕自己的名節、官府的名聲被她弄得一塌糊塗。
一回到客房裡,官清韻遣退了身邊的奴僕,安靜的在房裡思考著,手裡緊抓著藥包不放,胸口還急促的喘著。
接下來只要將打胎藥煎了喝下,就不會再有後續的問題了……
她深呼吸一口,要自己冷心絕情,這樣一來對任何人都好,尤其是對京旭虎與俞泠泠,更是不會妨礙他們的好事。
本來她就不要求什麼,只要官府別淪落到窮困潦倒,讓爹爹能安享晚年即可,其他的,她真的不貪求。
例如,留在京旭虎的身邊……
那根本不是她所能奢求的,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願望呀!可為什麼她的胸口還隱隱作疼著呢?她甩甩頭,要自己別多想,決定的事,她絕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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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藥汁端到她的面前時,她屏氣凝神的望著那碗熱藥湯。
只要喝了,肯定不會為誰帶來麻煩,對她、對他以及任何人都好……
官清韻這麼說服自己,小手端起藥碗,心分成兩邊正在拉扯著,喝與不喝,都在她一念之間。
如果不喝,以後會為別人帶來麻煩的,而她也沒有把握,是否能承擔起這樣的後果,所以她必須忍痛打掉肚裡的孩子。
這樣對孩子也好吧!眼淚無聲的落在臉頰上,滑過嘴唇,讓她嘗到了鹹味,以名一種名叫「痛楚」的苦澀,逼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任性的留住這孩子,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去保護,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去解釋所有的一切……
為了避免一場風波,也為了不讓京旭虎誤會,她想借此母憑子貴的進到京府的大門……所以她必須昧著自己的良心,打掉這無辜的孩子。
「對不住。」她默默的含著淚水,捧起碗,準備一口氣喝掉這黑漆漆的湯藥。
當她的唇剛碰到溫熱的湯藥,忽然感覺一陣旋風,搶過她手上的藥碗,接著只聽到瓷器碎了一地的聲音。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官清韻有一瞬間錯愕的回不過神,雙眼盯著懸在半空中的小手。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一吭不響的打掉我的骨肉?」如同一陣風的男子,低沉的開口。
這聲音好熟悉……
她抬頭一瞧,一張充斥怒氣的俊顏,映入她的眼中,黑眸中閃著朵朵火焰,像是想將她拆吃入腹般的恐怖
「爺、爺……」他、他、他為什麼會在這兒?她瞠目結舌,問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京旭虎狠狠的瞪著她,惱得直想掐死這獨斷獨行的女人。
自她離開京府,他便緊緊的跟隨在她的身邊,只是為了他男人的自尊,躲藏起來不讓她知道。
當他聽見她來到步府做客時,心中真是又氣又恨,為何除夕夜她不回京府、也不待在官府,偏偏就到步府做客,令他差點抓她回去痛打小屁股一頓!
好在她雖來到步府,卻與那步燕臨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要不然他會失控殺了步燕臨,讓他在官清韻的心中永遠消逝。
京旭虎也知道自她從京府走出後,一張美顏便是愁雲慘霧,沒了之前的笑容,還獨自出門上藥鋪抓藥,他深覺有異,於是待她前腳一走,便向掌櫃的探問。
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抓了打胎藥!於是他又急奔步府,趕回她的身邊。
她的腹中正懷著孩子,而孩子的爹正是他!她竟然還敢隱瞞他、私自決定將孩子打掉……
「你狠的下心將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打掉?那是一個生命,你何其忍心……」他生氣的扣住她的下顎,質問著。
面對他生氣的質問,她的心中溢滿了委屈,眼淚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頭一次見著她哭泣的模樣,京旭虎也破天荒的慌了手腳。
「我、我也不想打掉這個孩子……要不是我沒有勇氣告訴你,也沒有勇氣承擔未來的後果,我也想留下自己的骨肉呀!更何況我也不想讓你和俞姑娘為難,更不願別人說我是母憑子貴進到京府……」她哽咽的哭著,將所有不滿一股腦兒的傾洩出來。
她的心裡有好多、好多的掙扎與痛苦,想對他傾訴,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只能化為喉中的苦澀。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見他還對其他女人有意,以她現在賣身為奴的身份,不但會胡思亂想,甚至沒有一絲絲的把握,心裡只剩下絕望。
她與他,現下是天與地,他像晴空裡的白雲,逍遙自在,她沒有任何的理由去留住他這一片雲,更何況身為泥的她,他更是伸手遙不可及……
他們之間,不會有互相歸屬的一天,於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於奢想,她必須親手打破這樣的期待。
他皺眉看著她。在她快喝下藥汁的剎那,他的心幾乎是擰在一起,想到她昨天那淚流滿面的樣子,想必她是經過多大的掙扎,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切,都是她在退讓,然而他卻沒認真思考過她的心情……
他對她是有感情的,可是卻因為彆扭,一直不能親口說出,於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與她錯過。
她終究是一名女子,一名已經將心交給他的女子,而他卻該死的認為他們之間還僵著步燕臨……
他真是個笨蛋呀!霎時,京旭虎終於恍然大悟,心疼的望著她。
「我真的不想成為殺死親生骨肉的兇手,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別無他法……」她嚎啕大哭著。
他放鬆鉗住她下巴的大手,改將她瘦小的身子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