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文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力氣也沒有。
她並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她並不想再背負他過深、過濃的情感,她甚至首度有轉身逃跑的慾望。
但是,她什麼也沒做,只能在他的目光下等待著,等著他接下來可能會擾亂她生活作息的告白。
「我情願……做你的靠山、做你的港灣、做你隨時可以休息、可以投靠的飯店或旅館,隨你怎麼說,如果你願意用『家』這個字眼的話,我也是舉雙手贊成。」
他狀似輕鬆的問著,只是眉眼之間的慎重,都代表著他最深、最真切的誠意。
他甘心替她撐起一片天。
她幾乎不掉淚,只因為,從沒大深刻的情感,能滲入她的心口。
但是此時,她卻只能覺得鼻頭一陣酸,眼裡傳來一陣微微的酸辣感,目光逐漸變的迷濛起來……
只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決堤的淚水破功,換來一陣大笑。
「畢竟……家這個字,就代表不收費,對你來說,是不是比較劉得來?」他挑起眉,狀似認真的詢問著。
「易磊!」她邊笑,邊打著他的胸口。
這男人!
明明是情深意重的告白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倒像是一出鬧劇了。
「讓我的笑紋愈來愈多,愈來愈深,這就是你一輩子想做的事嗎?」她笑問。
畢竟,從不曾在短短的一天內,露出這麼多次的笑容,她連嘴角都酸了,第一次覺得,笑也是挺累人的一件事。
「當然羅,我要是下想辦法把你弄醜一點,你怎麼會留在我的身邊?我這個別無分號的旅館,只招待一個貴客,如果連你也不來報到,我找誰來住?」易磊端起她的臉笑著,而後極為慎重的在她的前額上,印下一個具有承諾味道的吻。
這樣的承諾,你收到了嗎?
他在眸光中問著。
回視著他的眼,她猜疑著自己的信心,是不是有他的那般強烈?
答案仍是未知。
只是,她突然不再那麼害怕了,也不再怕畏於兩人太近的距離。
這個男人是懂她的。
懂她的需要,理解她的想法,甚而接受她別於他人的奇怪觀念與排拒。
如果他旨努力,肯付出,那她若撥出那麼一點點的勇氣陪他一段,應該不為過吧?
她不討厭他,甚至,還有點兒喜歡他,到目前為止,情形還算是不錯,所以,她的掙扎似乎不太合理,也沒有必要。
那麼,就試試吧。
經過了一段的心理掙扎,寧文終於不定了決心。
「我決定到你這賊船上住一陣子,費用……就先欠著吧,畢竟,我肯賞光就是給你面子,沒跟你收費,就算是便宜你了。」寧文難得調皮的用了隱喻法。
訝異的眸光在易磊的眼裡閃了閃,而後,他瞇起了眼,遮住他眼中呼之欲出的喜悅,裝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歡迎歡迎,我這艘賊船已經在此守候多時。」他的黑眸散發異樣的神采。
多細心,而又體貼的男人。
他知道她無心於愛,知道她害怕沉重的感情負荷,所以,連提供承諾時,都是這麼小心翼翼,深怕她會轉身就走。
遇到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她這輩子的運氣太好。
遇到像她這樣的女人,是他上輩子的修行下夠。
不過,都是願打、願挨,怨不得誰了。
「如果,咱們以後沒什麼好結局,你可別怪我。」寧文再做一次最俊的提醒,算是她良心的建議。
「放心,你已經上了賊船了,不是嗎?」易磊以極低的嗓音,在她耳旁說著,唇邊帶著濃濃的笑意,眼裡,則是若有所思。
要上賊船,那容易。
要下賊船嘛,得看他這個船長靠不靠岸羅。
第七章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在消失了一天之後,他們兩人連袂出現在眾人之前,就算大家識相的不說些什麼,卻總是在眉間露出猜測的小火花。
如果僅只是這樣,還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畢竟,只要不來擾她,她其實不會在乎這無謂的耳語,或是猜測。
只是,易磊太過份了。
在一個收視率極高的談話節目中,不斷的領著主持人,朝他想讓眾人知道的方向去詢問,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話中,帶領大家到他的感情世界裡。
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她告白,說他一輩子只會等著一個女人。
他什麼名字也沒說,只是盯著她的深切神情,讓所有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她連閃避的時間也沒有。
他總是用這種看似無害的方式,一次次的領著她,讓她拒絕不了,卻又沒有生氣的施力點。
在下了節目之後,他柔柔的將她擁入懷中,無視於眾人倒吸一口氣的訝異,而她,也懶的再做推拒了。
這樣也好,至少替她擋去許多不必要的追求與邀請。
「你可真行啊?」寧文溫順的讓他擁著,只是用氣的發亮的眸直盯著他。「沒想到,你主持的功力還真是不錯,連主持人都被你帶著走,只能問些你願意回答的問題,不錯,你還真不錯。」
她小看了他,寧文心想。
打從一開始,她就以為他只是個徒具「姿色」的男人,除了燦爛的笑容之外,大概乏善可陳。
只是,相處愈久,她發現她實在是錯的離譜。
他不但在音樂領域上,有其專業的能力,在處理事情上,有著極大的韌性與堅持,甚至在反應能力上,都遠遠超過有名的超級主持人。
至少,剛才那一幕,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主持人被他牽著鼻子走。
「別明褒暗貶啦,瞧你咬牙切齒的樣子,活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易磊用長指輕點著她的前額,一點也不認為他有做錯什麼事。
「都這麼紅了,沒必要再用紼聞炒知名度吧?」寧文無視他笑的一口白牙,唇角沒勾起一絲一毫。
「我從沒炒新聞的意思,你應該看的出來,我沒那個意思吧?」他仍舊不改笑容,偏著頭,一瞼求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