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什麼?」溫潤的小手撫上他的額,一點也不意外上頭燙人的溫度。
「我是長子……正妻所出的嫡長子……」氣若游絲,雷冬凜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我要堅強……不能有任何的弱點……」
童菫無法想像他是經歷了什麼,只覺得他這一番話真是教人揪心。
這人……以前很不好過吧?
「沒事了。」順了順他微亂的發,她哄道。
沒有焦距的目光順著聲音看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見了她,童菫只知道,那迷惘的神情,讓她無法放著他不管。
「聽話,沒事了。」就像哄著鳳兒一樣,她附在他的耳邊,溫柔的、一次又一次的輕聲低喃,「已經沒事了,沒有人會看見,睡吧……安心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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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混沌得厲害,雷冬凜感覺到虛弱,而他痛恨這樣的虛弱!
「別!你別起來。」
他聽見制止聲,伴隨著一陣甜香,有人壓制著他不讓他起來……他沒動手,並非虛弱的問題,而是那氣味、那聲音阻擾了他的行動。
努力睜開困鈍的眼,並無意外,看見的是那總是困擾著他的溫柔倩影,但此刻,那總是漾著溫暖笑意的臉龐卻板了起來。
「元官,你出去!」
雷冬凜看著她罵人,有片刻的恍神。
他從沒想過,也無法想像,原來溫溫婉婉的她也是會罵人的,但仔細分辨,卻聽見她是為了他,她的發火全是為了捍衛他,就像捍衛小獅兒的母獅子一般。
「你真可惡!明知道你一進來,他就不能安心躺著,卻偏偏要來作弄他。」毫無氣勢的小臉努力板出最兇惡的模樣,試著把那個唯恐天下不亂、努力製造亂源的大頑童給驅逐出境。
她很努力,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只是想實驗看看嘛!」俊雅的面容顯得多無辜,「聽焰跟海宇說過,凜不讓人看見他生病的樣子,不管他病得多厲害,只要有人在,都會硬撐著起來,我只是想要證實一下他們的說法……」
「你管他兩個弟弟說什麼!」匆匆打斷她,她感到氣惱。「現在他病了,是一個正在發燒的病人,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你的實驗!」
兩隻看起來沒什麼力道的拳頭已經氣到握起,一副他再鬧的話,就別怪她大開殺界的模樣。
元官熹舉手投降,不是為了她毫無說服力的凶狠表情,而是覺得實驗夠了。
「好好好!我不再鬧就是了。」承諾的相當乾脆,沒有第二句廢言。
「給我保證。」童菫不信他。
「我保證!」一反之前的唱反調,元官熹配合著她作保證,「從現在起,除非有你或是凜的召喚,否則,我不再隨意進到這個房間裡:「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童菫不是很放心,忍不住叨念起他,「你到底怎麼回事呢?明明就知道他病了,病的很厲害,需要安心靜養,你卻這樣三不五時的闖入,老是驚醒他,讓他沒辦法真正的休息到,這對他很不好,難道你不知道嗎?」
「是啊!真的是每回都驚醒他呢!」抿著唇,元官熹笑帆神秘。
童菫沒注意他說什麼,全副心神放回床上的病人,努力硬撐半天的強勢自動消失,又是平常水漾溫柔的她。
「好了,沒事了,元官要出去了,你再睡一下。」她軟軟的說著安撫的話。
「不要。」雷冬凜開口,喉嚨很痛,聲音也粗啞的可以。
「元官!」以為問題出在杵在門口的那個人,童菫趕蒼蠅一樣的揮手,要他趕緊出去。
元官熹也不想留著惹人嫌,摸摸鼻子,自動自發的退場,在大門關上的瞬間,一隻小手撫上雷冬凜的側腰。
「把拔……」
雷冬凜僵了一下,童菫想也沒想,握住他的手,微微的施力,安撫意味濃厚,然後,傾身朝床那頭的人兒溫言讚道:「鳳兒乖乖,把ㄋㄟ ㄋㄟ都喝完了,真棒。」
小人兒交出奶瓶,露著可愛的笑容,直到看見童菫拿出裝藥水的奶瓶……
「不要藥藥。」哭喪著臉,樣子好可憐、好可憐。
「鳳兒。」忍著喉嚨悶燒的痛,雷冬凜喚了一聲。
被這麼一叫,那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知道無力反抗,扁著小嘴,委屈萬分的看著童菫,任由童菫手中的餵藥器接近她的嘴。
「不哭,吃了藥藥,身體才有抵抗力把細菌趕跑,鳳兒才會好起來呀!」看她那可憐的小模樣,童菫趕緊柔聲安撫,而且極有先見之明的補上一句:「就像把拔一樣,把拔等一下也是得吃藥藥,這樣才能趕緊好起來。」
雷冬凜表情一沉,假裝沒聽見後頭那幾句。
童菫發現了,發現他的意圖逃避,但決定等下再來解決這個大小孩。
「鳳兒不怕,就一口而已,等下喝完開水,姨再給你一顆巧克力糖,好不好?」目前火力集中在小娃兒身上。
巧克力糖的攻勢奏效,只見那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的閃了幾下,眨掉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小小的臉兒露出可愛的猶豫表情,最後妥協,小身子撐在爸爸的肚子上,乖乖的張開嘴,乖乖的吞下了藥水。
和著兒童糖漿的藥水其實沒想像中的苦,但小娃兒依舊是一臉的可憐兮兮,對童菫送上的白開水連忙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
「糖糖。」迫不及待的討糖吃。
童菫滿意的摸摸她可愛的小腦袋,依言把糖果交給她,然後目標轉移,現在……得對付另一個「小孩」了。
「鳳兒,別壓著把拔,還有,等下吃完糖果要漱口。」佯裝沒事一般的叮囑著鳳兒,實則是想降低雷冬凜的戒心,童菫微笑著,極其自然的看向雷冬凜,開口提議道:「睡了一下午,你應該也餓了吧?」
「我不餓。」雷冬凜試著冷冷否認,而他確實也是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