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還好吧!不過是中國人的輩分關係在作祟,不然,其實事情很單純。」
「單純的家庭會把孩子教養成他這樣?」身旁正躺著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真實案例,童菫才不信他的話,「除了風流的爸爸、倔強的媽媽,你能不能告訴我,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除了繼承人的身份,到底是有誰注意到他,真正的關心他?」
「注意跟關心也不是沒有。」他說出很欠扁的舉例,「當時雷家的主事者十分注意凜的才能,關心他適不適合繼任的問題。」
「就這樣?他們關心跟注意的就那些?」童菫為之絕倒,「難怪他會是現在這種樣子,你知不知道,他們把好好的一個人,扼殺成一具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難道你沒有發現嗎?」
「嘿!記得嗎?我一開始就是在跟你談這件事。」元官熹出聲提醒她。
這本來就是他的打算,讓她更進一步的知道雷冬凜這人,有些事是得抓著機會進行改變的。
「自從凜被帶回雷家後,他一直就是這種孤僻、不讓人親近的個性,特別是在他被正式付予繼承家業的重擔後,情況更是變本加厲,他似乎是為了責任感而活著。」
微笑,但是有些的傷感。
「為了責任,他可以花錢買卵子、找代理孕母,只因為他的責任;還得為家族留下一個繼承人……就像你說的,他簡直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闐言,童菫只覺得好心疼、好心疼,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活得如此悲哀?人生中的所有,竟然只有責任?
那時的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難道你們不能幫他嗎?」她急問,「幫忙想辦法改變他?他不是還有兩個弟弟?」
兩手一攤,元官熹直接反問她,「怎麼幫?怎麼改變他?」
問題被丟了回來,她被自己的問題給問住。
想起雷冬凜喜怒不形於色,想起他的漠然,想起他平日拒絕任何人接近的冷傲模樣,她只能無言。
元官熹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出什麼驚世對策,逕自道:「曾經,我以為他這一生大概就這個樣子了,反正繼承人也生下來了,連影子他也找到了……」
「慢著!」她不想打岔,但他的話實在很奇怪。「什麼『影子』?」
「那是輔佐者的代稱,性質可以說是保鑣,但其實是事業上的全能助手,雷家一直有這樣的習慣,會收養具有姿質跟特別天分的孩子回來當『影子』,就像凜有行韜,焰有行隱,而海宇身邊一直有行衣……日後,鳳兒的身邊也少不了寧封這個『影子』的存在,道理一樣。」元官熹解釋。
「寧封是個『影子』?」童菫聽得一楞一楞,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這樣的事,深深的感覺到有錢人人家的做事方式,果然不是尋常人所能想像的。
「沒錯!寧封是凜精心挑選回來的孩子,是鳳兒日後的影子,就因為這件事也安排好了,凜再無後顧之憂,我一直以為,他將躲在這雷園中,運用網絡科技遙控一切,直到他盡完責任。」
這種空洞到近乎可悲的人生,童菫光是聽都覺得不舒服,沒想到這種事卻是真實的存在,而那個真實,正因為病重而昏迷不醒當中。
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因昏迷而顯得脆弱的面容,童菫覺得憐惜,心口更是蔓延著一股疼痛感,一種她不知從何而起的疼痛感……
元官熹像是不覺她的沉重,說道:「在你出現前,我一直就這麼認為,料想到他老死的那一天,陪著結束他機器人的生涯的,也只有鎮日與他為伍的數字,不過……我現在不這麼想了。」
童菫一下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她問,表情楞楞的。
「說你遲鈍,還真是侮辱『遲鈍』這兩個字。」元官熹笑歎。「繞了這麼一大圈,你還搞不清我要說的重點嗎?」
「真抱歉。」她溫良無害,卻也不是沒有反擊能力,「因為你繞了太大一圈,我錯過了你要表達的重點。」
「重點就是你。」順應女士的要求,他這次直指被錯過的重點,「現在能改變凜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童菫錯愕,非常的錯愕。
「是啊!當然是你。」笑瞇瞇,笑瞇瞇,「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是我說實話,但你卻認為我在胡說八道的那時候。」他笑瞇瞇的說。
因為他的提醒,她的記憶快速的倒帶再倒帶……
元官熹非常的好心,拿出他的良如,把剛剛拍攝的畫面播放出來,好方便她明確記起,他所指的是哪一段話。
畫面重現,小小的液晶畫面中,雷冬凜握著她的手,看似清醒的說著她無法理解的話,關於那些「要李家垮台」、「為她討回公道」之類的話語。
「你以為這是他燒糊塗說的譚話,但是換個角度來想,這何嘗不是他最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所說的真心話?」
真、真心話?那些奇怪的話語,竟是雷冬凜的真心話?
相較於童菫此時呆楞的模樣,分外顯出元官熹的好心情。
「如果沒讓他放在心上,他怎麼會記得李明帆這號人物?又如果不是太放在心上,他又怎會費心讓行韜解決李家,好為你出一口氣?」笑瞇瞇,可目光卻是似有若無的看向兩人交握的手。
童菫察覺他的目光,也是到這時才發現,她竟然一直握著雷冬凜的手沒放過,當下趕緊鬆手,就像是被電著了一般。
「事情……事情不能這樣解釋的吧!」她有些的慌亂,心裡亂成了一片,總覺得不該這麼解釋。
「還能怎麼解釋呢?」元官熹從容以對,「記得我說過嗎?除非已到昏迷的地步,不然凜不許任何人近身,因為,他認定那是軟弱的一面,而他並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那一面。」
她點頭,當然知道這件事,因為先前的他總是那麼的惡劣,有事沒事就為了他的實驗而驚擾到雷冬凜,惹得她老想拿東西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