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唯一覺得能勝過她們的,可能是我的容貌吧!
父親常說我長得極像已去世的母親。發亮的眼睛如月亮,白皙的雙頰微微泛紅,完全不需要化妝品的點綴。
可是王校長卻說,我的美麗是魔鬼的化身,長長蓬鬆的頭髮是引誘男人犯罪的根源,天真無邪的笑容是惡魔偽裝的。
雖然她好幾次暗示我將頭髮剪去,但我才不吃她那一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才不會輕易受她擺佈。所以我將原本總是綁成公主頭的秀髮放下,讓它更豪放不羈地在風中飄蕩。
當然,王校長的臉自然是氣得發白,並且鄭重地對我說,她再也不理我了,就讓惡魔佔領我的心靈,讓我自生自滅。
不過是小小的反抗,她幹嘛這麼生氣呢!
真搞不懂這個已年過五十,但仍獨身的老處女,怎麼會如此大驚小怪?
雖然看見她生氣,我的內心就充滿快感,不過,還是很擔心她會向父親告狀,我可不希望與父親難得一次的相聚,成了訓話大會。
所以,有了警覺之後,我盡量和王校長保持一定的距離。
直到我們晚歸的事情被發現——
雅菱從廚房助手莎莉那裡聽來一個傳說,說是在十五月圓的晚上十二點整,站在校園裡的黑原石上,仰望著月亮許願,就能遇見未來的對象。
言 莎莉是上個月才到仙聖美來的,她能言善道又對學生十分和善,所以很快地就和學生們打成一片,大家最喜歡在休息時間聽她說故事,雅菱就是最熱衷的一個。當她聽莎莉說起這個關於黑原石的傳說之後,便興致勃勃地想在校園中尋找黑原石,希望能在十五月圓的午夜,遇見未來的對象。
情 我對這個故事一直是半信半疑,原因是我對莎莉並沒太大的好感,所以對她所說的話存疑。
小 而膽小的依玫則是惶恐地搖頭,因為一想到萬一被校長或老師發現,可能會受到的懲罰,她更是極力地勸阻。
說「難道你們不想看看自己未來另一半的長相嗎?」雅菱積極地勸說。
獨 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家 特別是處在如此封閉的仙聖美,可是……莎莉的話……
「是真的嗎?我不太相信。」
我搖頭表示懷疑,不過,雅菱的話和決心打動了我。
「若是假的,大不了下次遇見莎莉時好好罵罵她,再也不要相信她,何況我們這樣做也不會吃虧呀,而且,如果是真的呢?錯過這個機會不是很可惜嗎?」
「你說呢?依玫……」我轉頭詢問她的意見。
雅菱見我也動了心,於是努力地遊說依玫:「試看看吧!你不是對愛情充滿了幻想,難道想錯過看見心上人的機會?」
見雅菱和我的心意已決,依玫在拗不過我們的情況下,勉為其難的點頭。
十五月圓那天正逢放假,同學們大多回家去了,剩下來的人多半是和我一樣,家人不在台灣,當然雅菱是騙校長說她身體不舒服,想留在學校休息才沒回南部的。所以宿舍裡的人很少,正合我們的意。
***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在十五月圓的午夜來到校園最偏僻的一角,就是黑原石放立的地方。
雅菱仔細盯著手腕上夜光表的時針,想確認十二點是否到了。
依玫則是緊抓著我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十二點了嗎?」我忍不住地問。
「快了!快了!」
就在剩下幾秒鐘到十二點的時候,黑原石另一端的草叢中突然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
依玫的手臂抓得更緊了!
突然眼前出現我們都無法置信的景象。
一個英俊高大的男孩子從黑原石的另一端出現,在明亮的月光下,他微笑地看著我們。他是怎麼出現的,我們三個根本不清楚,當確知有個人站在我們面前時,他的容貌已經十分清楚的出現在眼前。
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的英俊!
沒想到竟會是一個活生生的男孩子出現在眼前。
直髮、五官清秀的他穿著淺灰色西裝,金邊的眼鏡襯托出他的斯文有禮,他的笑容真是迷倒了我們三個,不過,我卻注意到,他多看了我好幾眼;甚至注視著我,對我眨眼睛。
太不可思議了!
幻想的結婚對象就這麼出現我的面前。
我和雅菱幾乎完全忘了自己所處的時空。
依玫首先恢復意識,拉著我往後跑,雅菱尾隨在我們的後面。不過,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是彼此的喘息聲都聽得很清楚。
一直到衝到宿舍的圍牆旁,正要潛回房間時,卻被夜巡的校長在走廊上逮個正著。
「方旖玢,一定是你帶頭的。」
王校長犀利的眼光直盯著我,驚魂未定的我,哪找得出話來向她解釋。
「跟我來,今晚別想在自己的床上睡覺。」
「不,校長,是我提議的,不是旖玢。」雅菱連忙解釋。
「我很瞭解你們之間的友誼,你別為她頂罪了,你和蘭依玫也有別的處罰,乖乖地到房間等我。」
自知理虧的我們根本不敢吭聲,只好默默地準備接受校長的處罰。
王校長硬指稱是我帶頭的,要對我做較嚴厲的處罰;我也莫可奈何,誰教我在她的眼中是「弱勢個體」呢!
於是在午夜不到一點的時候,我被關進禁閉室,並且被要求寫十份自白書,說明此次違反校規行為的始末。
這怎麼能清清楚楚寫下來呢?
說是為了遇見未來的另一半?太可笑了,一定會被校長和老師視為異端,而且這樣一來,莎莉也會被迫離開學校,儘管我不怎麼喜歡她,可是也不能害她連工作都沒了吧!於是我隨便胡謅了一些謊言應付校長。
但我卻沒料到,從禁閉室裡獲得解放的我,發現所有的人都已知道了我們到黑原石上的真正目的。
「怎麼?有遇見心上人嗎?」
一向氣焰高張的班長,突如其來的站在我的面前詢問。她向來對我總是不理不睬的,而這一刻卻好像與我是熟識已久的老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