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早就知道我?」
童惜恩又點點頭。常和父親來往,她多少知道一些。
古蔓羽因此倍增怨念。看來,只有自己到現在才明白真相!才知道破壞她家庭的母女長什麼樣!她是該摑童惜恩一巴掌,或破口大罵,但不是這個時候!
古蔓羽再次壓抑下恨意。「為你母親還債,是他由衷的心意,接你回去讓你祭拜他,是他的遺願。憑你在這裡的薪水,只怕一輩子也還不了。」
「我答應過我媽媽……絕對不能接受古家的錢。」
古蔓羽斜睨著她。「我也沒說要送給你……老實說,我是在爸死後,才知道你們母女倆的存在,一時間,我無法接受。」
「對不起……」童惜恩又是低下頭,無法辯解。
「你們是對不起我,更對不起我母親。」古蔓羽的語氣異常冷靜、不慍不怒,卻更教人膽畏。「你也不想到死也還不清債款,更不願無法祭拜爸……我有一個方法。」
「你肯讓我去祭拜他?」童惜恩既驚喜又詫異,古蔓羽該恨她的,甚至可以不理會她的存在,但卻沒有這麼做,還讓她去祭拜父親,這樣的寬容……她該怎麼回報?
「你也是他女兒……爸的房子我賣掉了,所以你得到我那裡住。我之前說過,你的存在我很難接受,讓你祭拜爸已是最大的容忍,所以我不許你在他人面前承認你是古家的一分子。
我古蔓羽是有頭有臉的人,要是讓人知道我平白無故多出個親人,對你而言是個喜訊,對我而言卻是個笑話,別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明白嗎?」
古蔓羽說話振振有辭,讓童惜恩聽了不但沒有怨言,反而深感愧疚。「我明白……」
「讓你祭拜爸,我也有條件……你要為我工作,當是還我替你付清的債款。」瞧童惜恩又是低垂著頭的模樣,古蔓羽就立刻道:「如果你覺得委屈,可以不搬來幫我做事,可以不去祭拜爸!」
「我沒有……」才幹的眼眶,又再度濕濡起來。「我要祭拜他,讓我祭拜他!」
「那好,今天把工作辭掉,明天一早有人會去接你。」
古蔓羽結束了談話,便旋身離去。
童惜恩望定緊閉的門,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爸……」
她是多麼期待與古蔓羽見面。這個令她驕傲的姊姊……但情形卻和她想像的不一樣,姊姊不恨她,也沒喜歡她,只有種毫不重視她的感覺。
是嗎?自己連讓別人生氣的資格也沒有……想想也是,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安排在角落,擺明就是不起眼,又有什麼資格得到他人的在乎與重視?
認了……能祭拜爸爸就好,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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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場,因為是長眠之處,所以特別靜謐。
今日不是清明,墳場卻出現了二十多名男子,黑色裝束,更顯肅穆與森冷,而停車場外佔滿了十幾輛高級房車,由此得知,這群人不太一般。
關靖平將點燃的香分發給每位堂主,然後,將最後三支香交給身旁的男子。「盟主。」
是了,這群異常森冷的男子,正是「殷家三盟」--「炎盟」的各個堂主,點香的關靖平則是總堂主,在他身旁高大冷峻的男人即是「炎盟」盟主烈少嚴。
烈少嚴有雙霸氣的劍眉,銳利的目光總教人不寒而慄,儘管他外表英俊,可身上發出的冷傲卻像是抓了狂的鷹,隨時隨地會要人性命,這也難怪他有著「狂鷹」的稱號。
「殷老來過了?」烈少嚴擰著眉心,看著香爐上就快燒盡的香。
「是,首領早來了,說是到日本那裡,查看『冰盟』跟『海盟』的基地。」關靖平誠然道。
「給副首領上香。」烈少嚴沉聲道。
今天是「殷家三盟」副首領殷段的忌日,算起來,殷段也死了一年,但沒有人忘得了當年他被殺害的事件。極道世界即是如此,愈有權勢,就算你不願傷害他人,他人也會要你的命。
關靖平接過香,即刻插上香爐,「盟主,副首領走了也有一年……是不是該向首領提議選出新的副首領?」
「這件事殷老自有打算,再怎麼說殷二爺也是他弟弟,位子空著至少能有個懷念。」
關靖平不再多說什麼。烈少嚴的個性他很清楚,若不斷提及相同的事情,只會震怒他。
「走吧。」烈少嚴揉揉眉心,突然覺得好疲倦。
「要到殷家的公司走走嗎?」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怎麼不在日本多待一天?」關靖平抿嘴笑道。
烈少嚴去日本是為了參加「佐籐集團」首領夫人林娟的生日宴會。
其實在極道界,以道義為主的,都會是朋友,日本的「佐籐集團」如此、韓國的「五色門」如此,只要懂道義的,絕不會是「殷家三盟」的敵人,林娟就是這樣交上的,正巧她是中國人,與「殷家三盟」的交情更是好的沒話說。
「早和展夏玉約好商談交易事項,所以不能多待。」烈少嚴朝殷段深深鞠躬,轉身後,不經意地向右方遠處看去。
「盟主指的可是韓國『五色門』中『青門』的門主?」
烈少嚴不語,驀地,遠方的角落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墳場由階梯為道,愈高處的墓地在這墳場愈是崇高的象徵。為了敬重殷段,「炎盟」的子弟兵通常會封鎖出入口,以給予寧靜的祭拜,但為什麼會有陌生人出現在這兒?
他神色一沉,直盯著那對死者哭泣的陌生女子……她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視線莫名的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而原本冷靜的心,竟也因她的眼淚而不尋常的緊揪……
關靖平一徑地說,完全沒發覺烈少嚴的神情不對勁。
「雖說『五色門』的勢力不容忽視,但那五個門主都古古怪怪的,好像什麼呢.....對了,就和『佐籐集團』一樣,那個總堂主佐籐俊矢就是這樣的人……一見他就覺得他陰沉,更甭說展夏玉了,笑裡藏刀,呃……對不起盟主,我不是存心數落你的朋友,除了這之外,我倒很佩服他們的領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