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驚愕得張大了嘴。
這——二爺雖是她店裡的常客,但他從來沒要為哪個女孩賣身,有時候二爺連要了個女孩兩夜都屬奇跡,而今天——他竟然開口要為一個凶巴巴的女孩贖身!
雲樓等得夠久了,他不耐煩地抬起眼來瞼了老鴇一眼。「我說多少銀兩可以買下她?」
「一……一萬兩。」這樣的開價不知道會不會太高,畢竟這個女孩脾氣不是那麼的溫馴。
紅袖猛然回神,清楚這屋裡的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竟然在做交易,打算將她賣給季雲樓!
「季雲樓!你好卑劣,你明知道我不是伶倌,卻依舊用這種方式來凌辱我!」她氣憤地掄起拳頭,不停地從背後攻擊雲樓。
她一直都知道季雲樓不似他外表那般溫廉有禮,但她也料想不到他會壞到這般田地!他為了馴服她,竟然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使她明白她的命運操控在別人手中的道理!
她恨他,恨他總是這麼凌遲她的自尊,一次又一次。
雲樓輕而易舉地反制住她,將她的野、她的狂納進他的懷抱裡。他低低地笑著與她調情。「怎麼,過了昨兒個晚上,你我之間的關係還不夠清楚嗎?」
他笑得極為曖昧,而王嬤嬤臉上的表情更為猥瑣。她清楚昨兒個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她昨天在房門外是聽得一清二楚,這傲氣的小妮子昨天晚上的表現比她旗下的任何女孩子都要來得出色,這也難怪二爺要為她贖身了。
紅袖雙手抵在雲樓的胸前,不讓他繼續靠近她;她的眼盈滿的氣憤的怒光,她沒想到老太君的外孫竟是這麼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壞胚子。
雲樓將一萬兩的銀兩丟給了老鴇。「從今天開始,她便是我季某人的女人了。」他像是在跟老鴇宣示,卻也像在跟紅袖挑釁。
他要讓她知道,他季雲樓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老鴇收了銀兩,便急慌慌地退了出去。二爺的眼光太冷冽,看得她都怕,真不曉得那個小女娃為何會有那個勇氣來正視他眼底的那抹冷寒。
紅袖昂起頭,不畏不懼地怒視著雲樓。要是可以,她想用眼光將他凌遲個千百回。
在紅袖的眼光中,雲樓讀到了她對他的恨意。他鬆開對她的禁錮,吊兒郎當地攤開身子,立於紅袖跟前。「現在我可是你的主子了。」紅袖知道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她屈服、要她認輸,此時她要是再倔強,那他會用更多的方式來讓她折服。
她輸了,她畢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環,怎會有那個勢力來跟一個財大氣粗的公子爺較量。
紅袖緊咬著唇,緩緩地走近雲樓。她顫抖且發怒的手慢慢地解開他的束帶,脫下他的袍子,再為他更換上那件天藍滾青的長衫。紅袖的淚盈滿了眼眶。她不服,不服,為什麼她得受這種屈辱?
雲樓低下頭看到淚珠一滴一滴地滴到地板上,而後隱去。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的發疼。
她哭了!一向高傲的紅袖竟然在他面前哭了!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頷,望著她眼裡的水光,他輕手拭去,難以理解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而哭?難道替我更衣真的是那麼為難的事嗎?」兩年前,他在蘇家做客時,青衣也曾當過他的貼身丫頭,也曾為他更過衣;那時,青衣的反應並不像紅袖這般激烈。為什麼相同的要求在紅袖身上竟是這般的激烈?
「替主子更衣是為人奴應盡的職責,但是倘若為人主子的本意是在凌辱他的下人,那教紅袖如何心服?」
她的心高氣傲教她昂起頭來回答雲樓的,她睜著一雙圓亮的眼直直地挑釁迎向雲樓詢問的目光。
雲樓被她眼底那抹倔強給折服了。他知道要馴這隻小雌虎得花相當多的時間與精力。
他轉身拿了一件鵝黃色的羅衫遞給紅袖。「穿上它。」他不希望在他身邊的女人穿著不男不女的。
「不行。」她一口回駁了他的提議。「我不能換上女衫。」
雲樓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紅袖,不要試著去估量我的耐性有多大,因為我的怒氣倘若被挑起,這將是你不能承受的。」
紅袖很想退縮,但是她的職責不允許她如此懦弱。她挺直了腰桿,勇敢地視雲樓的眼,她說:「樓二爺,如果紅袖因不肯著女衫而冒犯了你,那紅袖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只要她能溫順一點。「我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做,不要違背我的話就行了。」
「紅袖這趟來祁河鎮為的是建築河堤的事,倘若紅袖不著男裝,不以梁總管的身份出現,那劉老爺又怎會答應將地賣給蘇家呢?」
雲樓的眼直直地盯在紅袖的臉上。這小妮子說謊時可真是臉不紅氣不喘。他戲謔地嘲笑她。「你來祁河鎮的真正原因該是為了躲我,而不是為了河堤的事才對吧?」早在他在祁河鎮之前,他便走了一趟蘇州,到姥姥家兜了一趟,那時候他才知道紅袖來祁河鎮的事。
用膝蓋想也知道紅袖為何會選在他回蘇家時請求外調,她為的不就是不與他見面嗎?問題是,她愈是想躲他,他就愈想見她;所以,今兒個他們倆才會在祁河相遇,只是雲樓料不到他們相見的地點會是在萬芳閣,而且她的身份還是個伶倌!
雲樓硬將那件羅衫塞到紅袖手裡。「劉老爺那邊的事我會處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別想給我穿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出現。」
紅袖的不滿又被挑惹起來了。
他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認為他的不准、他的別想就能左右她的一切!
雲樓以為紅袖所受的教訓已經夠多了,但沒想到才不過一瞬間的工夫,她就忘了剛剛的淚水與屈服,現在又堂而皇之地表現她的不馴。
「紅袖,你不會以為你的不從便能改變我的主意吧!」雲樓的眼神轉為邪惡,一雙桃花眼賊溜溜,好不正經地流連在紅袖的胸前。「如果你很介意由自己親手來更衣,那我這個為人主子的倒是不介意有這個機會來享受飛來的艷福幫你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