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袖的痛呼聲,子任猛然發覺自己失態了,他鬆開她的雙臂,憂心忡忡地追問著:「很痛是不是?」
「沒有。」紅袖強忍住痛,硬扯出一抹笑來敷衍子任。
而子任不同錯過她眼神那一閃而過的痛楚。
他一個張手便拉高紅袖的衣擺。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印在紅袖那潔白的手臂上,子任那憐惜的眼光掃過她的痛,他握住紅袖的手,說:「走,我帶你去敷藥。」
紅袖嚇呆了。她曾幾何時這麼嬌弱過?她也只不過是握疼了手臂,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還去敷藥吧!
她急急地想掙開子任的禁錮,奈何的是,子任比她孔武有力,比氣力她是永遠不及他,所以紅袖只好轉為哀求。
「白大哥,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啦,我的手並不會很痛。」
子任頭也不回地反駁著。「都已經紅成那個樣子了,怎麼可能不痛。」他靠著比她強壯的身軀拉她進屋,硬要她乖乖地坐著;而他折身進屋拿了家中珍藏的冰雪紅玉膏,再折身回來,蹲下身子與坐著的紅袖齊高;子任將那冰雪紅玉膏輕輕地為紅袖給抹上。
剛抹上的時候紅袖直覺得痛,她覺得被塗上藥膏的手臂好像被火烙印過似的,痛得令她受不了;但才須臾的時間,突然一陣冰涼刷過那層肌膚,泌涼地直透進她的肌膚裡。
當紅袖再低頭瞧瞧自己的手臂時,剛剛的紅腫已不存在。
「哇!」禁不住地,紅袖大大地歎了一口讚歎聲。「這是什麼藥膏啊!好厲害。」
「這是取自天山上的嚴雪加上煨養千年的血玉和合而成的冰雪紅玉膏,可食、可抹,是專治一些非創傷的內傷。」
聽子任這麼一說,紅袖眼裡的驚歎更深了。她眸光裡閃爍著不可置信,而子任卻寵溺地將小瓷瓶交付到紅袖手中。
紅袖瞠大了眼,問:「這,要給我的是嗎?」
子任微微頷首點頭,而眼裡漾滿了似水般的柔情。
紅袖全然無知子任對她的情意,她心滿滿的只有這叫冰雪紅玉膏的奇異東西。
???
好無聊,好無聊,真的好無聊哦。待在白家的這幾天,紅袖已經把建築河真正所需的合理成本結算過一次,對於收購河堤旁的土地,也只剩下劉家那一片林子還擺不平;而劉老爺在蘇州城又是有名的難纏之人,所以整件工程也就這麼停擺不動,害得她近日來無聊得要死。
不,不行!紅袖突然站了起來。
擺平劉老爺的事宜不能單靠地區鄉紳的幫忙,她必須更積極一點,至少這樣才可以讓劉老爺知道建築河堤是刻不容緩的事;或許——她該親自去一趟劉家。
說走就走,紅袖馬上站起身來,往子任為她備著的客房跑去。
不料跑得太急的紅袖,「碰碰碰」的,她的身子撞上另一副軀體。
她抬眼一看。
是白大哥!
她開心地昂起頭問他:「你今天一整天都跑哪去了?怎麼我一大早就看不到你人影?」
她找尋他的急切模樣讓子任的心整個暖了起來。原來他白子任在她梁紅袖的心中仍有一絲絲的地位,她找不著他,看不到他人影,她仍舊會著急。
紅袖見子任徑是含笑不語,又急急地去扯他的衣擺,問:「你有沒有去找劉老爺?他有沒有說要把那片林子賣給我們?」她在意的、憂心的仍是她不能擺平建築河堤的事。
自從兩年前雲樓從紅袖手中奪走那宗生意起,紅袖便立誓她今生絕不再失去任何一宗生意。
子任的目光明顯地黯淡了下來。
原來紅袖在乎的不是他,而是河堤的事。早說這小妮子對男女情愛還不開竅,此時又怎可能為他犯相思!
「唉呀!」紅袖沒耐性了。「你別老是不吭聲嘛,你到底有沒有去找劉老爺嘛?」
「有。」
「找著了?」她的目光閃爍著耀人的光彩,熠熠生亮。
「沒有。」
「沒有!」她好失望。「為什麼會沒有見到他的人呢?」
「他的家僕說他不在。」
不在?「這會不會是劉老爺的推拖之詞呢?會不會是他根本就不想見我們?會不會是——」
「不會的,劉老爺不是會拐著彎說話的人;他如果不想見我們,他會直說的。」子任拍拍紅袖的肩說。「劉老爺是真的有事出門了。」
「那,他的家僕有沒有說他去哪了?」
「萬芳閣。」
萬芳閣?
紅袖突然露齒一笑,燦美如花地說:「那咱們就去萬芳閣找他去。」這樣才顯現出他們的積極與做事的果決,絕不拖泥帶水。
子任猛然拉住她的步伐。「你不可以去萬芳閣。」
「為什麼?」
「因為——」那是個煙花地,不是個女孩能去的地方。奈何的是,子任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當紅袖知道萬芳閣是個煙花地時,她要去的決心一定會更堅強。
「因為什麼嘛?」紅袖沒好氣地睨望著子任。「你說不說?」
子任三緘其口,逕是搖頭當啞巴。
「不說!」她也氣了,「好,那我自個兒去探個明白,不勞煩你。」說完,她掙開子任的箝制,轉身就想跑出去。這祁河縣雖大不大,她不信沒他白子任在,她梁紅袖會找不到那個叫「萬芳閣」的地方。
子任長手長腳地追到她,擋在她面前。「你不可以去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是哪種地方?」她挑高了眉問他。「到底是有什麼地方不能讓我去的?」
「煙花地,柳胡同。」
煙花地!柳胡同!
噢,瞭解。「就是那種專給男人去,不給女人去的地方,是不是?」紅袖眨巴著靈動的長眼睫,好興奮地追問著。從她開始打理蘇家生意那天起,她就想闖闖煙花地,看看男人們為什麼老喜歡往那個地方跑,而現在就有個好機會可以讓她登門開開眼界,她哪有錯失機會,不去逛一逛地道理!
子任知道這樣的表情是代表著什麼涵意,他冷冷地打斷紅袖的興奮道:「不行,你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