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憂鬱沮喪、哀怨動人的神情,讓他二話不說,立刻就答應下來。「沒問題,等我吃過晚飯就到你家去教你。學校現在上到哪裡了?三角函數嗎?你放心好了,三角函數不難的,幾個重要觀念弄懂了就好辦了。」他溫言安慰道。「別哭了喔!」
任驊當慣了大哥大,鄰居的孩子發生糾紛會找他排解,課業上遇到困難也會找他幫忙,簡直比附近教堂的神父還受歡迎。所以當喬依來找他時,他也覺得理所當然。
況且他已經大一了,沒什麼功課壓力,在家裡閒著沒事也是揍任馳和任騁。他想,與其在家裡管教那兩個寶貝弟弟,還不如去教對面這個漂亮妹妹。
在那半年之間,任驊十分投入,只要下了課回來,就到喬家教喬依三角函數,而且還特地把自己以前的筆記找了出來,重新工工整整地謄了一套「任氏講義」給她。
「奇怪了,自從上了大學後就沒見你這麼用功過。」任媽奇道。「怎麼最近又開始啃書了?」
「沒有啦,我只是重新整理一下以前的筆記。」他依然埋頭苦寫。
任馳過來湊熱鬧。「高中數學?這就是你幫喬依補習的講義啊?」
「嗯。」他連頭也沒抬。
「那你有空也看看你弟弟的功課。」任媽對任驊碎碎念。「你看任馳這回地理又考五十二分;任騁更差,才考四十八分!你別只是管別家的孩子,也盯盯這兩個呀!」
任爸在旁聽了居然笑道:「嘿!你看,他們兩個人的分數加起來也是一百分耶!」
「你還笑得出來!」任媽氣得回頭打了任爸一下。「你不看看你兒子考得這麼差勁,真是丟死人了,你還笑!」
「媽,地理是要靠死背的,他們兩個不背書,我有什麼辦法?背書又沒有捷徑!」任驊道。「我總不能替他們背吧?」
「哥,你自已重色輕弟就說一聲咩!」任騁唯恐老媽繼續沒完沒了地數落他們,故意東拉西扯起來,好轉移炮火。「我們問你功課,你都嘛把筆記丟給我們,叫我們自己看。現在喬依問你,你不但有問必答,還連筆記都幫她寫好,真是太噁心了!」
「對啊、對啊,根本就是差別待遇!」任馳也道。
任驊聽了一愣,抬頭瞪著他們兩個。「你們在說什麼啊!人家喬依是真的遇上了問題,不像你們兩個根本就是懶,一天到晚只曉得玩,不知道用功一點,我什麼時候不教你們了?自己功課都不複習還敢說!」
任馳和任騁兩人對望一眼,當場表演起對口相聲來。只見任馳尖著嗓子對任騁說道:「哎喲,任大哥,人家這一題不會啦!」
「沒關係、沒關係,我來幫你寫噢!」真不愧是雙胞胎,任騁立刻入戲,搭著任馳的肩,親熱道:「依依,你還有什麼不會的,都交給我就行了。周記要不要我也幫你寫一寫?作文呢?寫不出來?噢,沒關係,也交給我好了。什麼?體育課要跑操場?那怎麼行!太辛苦了。這樣好了,我背著你去跑……」兩個人邊說邊笑個不停。
「你們簡直是找死!」任驊氣得咬牙切齒,撲上去捶了任馳一拳,又踢了任騁一腳。「你們兩個再胡說八道試試看!」
任家登時又成了一片鬧烘烘的戰場!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上次把我的花瓶都給打破了……還打!哎呀任驊,你不要這樣掐任馳的脖子……哎哎哎,等一下扭到了就知道……」任媽每回為了罵這三個……有時是四個男人,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用。「死鬼,你還不過來把他們拉開……哎呀呀,好了啦!放手、放手……」結果不是罵了這個、就是跑了那個,怎麼也擺不平。
任媽見管不住他們了,索性回頭罵任爸。「你也不管管,都是你生的好兒子!我早就說生一個就不要生了,都是你!偏要再生一個,說是要女兒,結果你看看,這三個小子吵死人,都是你,明明沒女兒的命偏要生,都是你……」
這是任媽第一千六百七十二次抱怨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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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依的數學在任驊的諄諄教誨、循循善誘下總算漸入佳境,不但期末考重新站上八十分,就連下學期的課程也能應付自如。
「不好意思,麻煩你這麼久,我想我應該可以跟得上進度了。現在老師上課時說的我大部分都聽得懂了,以前真是像「鴨子聽雷」一樣。」她一笑,對任驊道:「謝謝!」
任驊也鬆了一口氣,笑道:「總算大功告成!」
他若無其事地收拾桌上的書,其實心裡也有些捨不得,早知道就不要教得那麼快!他懊惱不已,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又聽喬依喚他:「任驊……」她欲言又止。
他抬頭問:「什麼事?」
「嗯……你有一個同學,就是常到我們家附近的球場來打球,高高的,好像混血兒的那個男生,我都聽大家叫他蔚藍、蔚藍的。他就叫蔚藍嗎?是法國蔚藍海岸的那個蔚藍嗎?」
「蔚藍海岸?」他一愣,笑道:「你說的是衛藍啊,他是叫衛藍沒錯,不過是衛生所的衛,藍色的藍。」
「喔……是這樣啊,不過我還是覺得他的名字好好聽喔!」喬依點點頭。半晌又道:「上次聽你說,你和幾個同學寒假要去露營,我也可以去嗎?我是說……我可不可以帶幾個女同學一起加入你們?」
「可以啊,人多一點才好玩啊!」任驊也很高興。「你想去嗎?」
「嗯。」喬依點頭。她猶豫了一下又問:「那、那……衛藍也會去嗎?」
任驊忽然明白了,看著她,半晌才淡淡地道:「他呀?他應該也會去。」他忽然覺得好像胃酸過多似的,不大舒服。
反觀喬依卻是眉開眼笑的。
「喬爸會答應你跟我們出去玩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