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他的臉上泛起一抹微笑。
他深深明白,將很快見到畫中女子,這個他等了十八年,此生唯一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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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圖影相伴,柳壬卿一夜未眠,直到東方漸白,寂靜的梅居這才多了人聲。
「老夫人,我說少主可能在梅居,您瞧,他不正在那兒。」清朗的語調響起,一名秀麗女子攙扶著一位老婦進門。
容晴扶著老夫人坐下,眼尖地瞧見少主手中有幅畫,正打算湊上前去看個仔細,他卻快一步捲起了畫軸,這舉動令她頗為訝異。
柳府之人,誰曾見過少主如此驚慌失措啦,而且神色還似有難言之情怕讓人知曉?她暗地裡思量著這畫定有玄機,改明兒個她可要好好採探。
「壬卿!」宋蓮湘開口,打斷了他們各自的動作和思緒。
柳壬卿望向娘親,雖是一夜無眠,神情仍容光煥發,「不知娘親今日來梅居找孩兒,有何事吩咐?」
「昨兒個夜裡,我好像聽到些聲響,是不是那個蒙面人又來偷青龍玉了?」
蒙面人數次盜玉未能得手,早在柳府形成話題,府中上上下下也早得他之令,小心防範。
然而,不想讓娘親過於擔憂,柳壬卿猶疑著該不該道出實情,遲疑了好半響才又開口。
「吵著娘安歇了。那蒙面人確實來過,但仍空手而回。」他最後仍是決定據實以告。
「這人還真是不死心咧。」容晴沉思了一會兒,建議道:「乾脆大夥兒聯手,逮著他送進官府,以免三番兩次前來,擾了老夫人的好眠。」
這法子柳壬卿不是沒想過,只是那蒙面人來時不定,又狡猾地下願正面交手,且一見情勢不對就開溜,想抓他絕非易事,
「這事我自有主張,」柳壬卿轉而叮嚀,「容晴,老夫人這邊還是勞你多費心。」向來他借重她俐落的身手打理娘親的大小瑣事,有時還充當娘親聊天的伴。
「少主放心,容晴一定盡全力護著老夫人,不讓老夫人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容晴爽快地領命。
他聽了點點頭,宋蓮湘則是暗地裡欣慰的想著,這丫頭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也不枉她這般疼她了。
忽地,她又惦記起一事,開口問:「既然忙了一夜,怎麼不多睡會兒,一早又來到梅居?」
「少主哪是大清早來的。」容晴臉上帶著笑意,同時移步案前,滅了燭火,然後才慢慢轉身看向柳家母子。「定是昨兒個夜裡就一直待在這裡了。」說罷,她笑意不減地望向他。
柳壬卿搖搖頭。
她就是這麼觀察入微、善解人意。只是,溫柔婉約的她有時也不怎麼好心,像此刻,她這麼明講,無疑就是想讓娘親說他個幾句。
果然,當他將目光移回娘身上,就見她眉頭深鎖。
「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讓人操心了,放著自個兒的終身大事不急,成天忙著外頭的產業,再不就一個人靜靜地待在梅居。娘知道你喜歡這片梅林,但也不能到夜不眠的地步呀!」宋蓮湘忍不住訓斥。
而容晴臉上的笑意滅去,輕咬著下唇,顯得有點懊惱。她點出實情,原意也只是想藉老夫人念個幾句,提醒少主補眠,以免一夜未宿而傷了身。
但瞧老夫人此刻不高興的神色,再看看少主挨罵的模樣:心思一轉,她忙移到老夫人身後,輕捶著她的肩頭,「老夫人,您多慮了,就憑咱們少主的人品家世,只怕是一大堆名門淑女想擠進柳家大門呢!」
「還說。前些時候我差人找了王媒婆到府裡,卻叫他給打發回去,你說氣不氣人。」話是對容晴講,宋蓮湘的眼睛卻盯著兒子。
敢情老夫人是想把八百年前的舊帳一起結了,容晴無奈地望向少主。
「娘--」柳壬卿這當事人終於按捺不住地接話。「所謂姻緣天注定,這事急不來的。」一反剛才乖乖聽訓的態度,他換上談笑自若的風采,卓越的氣度自然流露。
「姻緣固然天注定,也要努力呀!」宋蓮湘對兒子的一番說詞下以為然,「像你這麼成天畫梅,看梅、賞梅,難不成這梅林中還能冒出個妻子來。」她實在難以苟同兒子的想法,只知道再這樣拖下去,想要抱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可能還得等個五、六年,慘一點的話,說不定一腳都已進了棺材還看不到柳家點著大紅蠟燭,處處貼著雙喜的紅聯呢!
容晴噗哧一笑,見少主尷尬,立刻旋過身掩著小嘴繼續偷笑。她豈會不知老夫人的一番心思,只是少主就是不當一回事,老將此事當成瘟疫一般地東躲西閃。
宋蓮湘知道容晴言行舉止自有分寸,也就沒有理會她一時失態的舉動,對著兒子繼續剛才的話題,「告訴娘,你是不是已經有中意的姑娘啦?倘若有,娘也好找個人說媒去。」
容晴聞言轉過身,豎起了耳朵,就待少主的回答。
柳壬卿望向窗外,將目光落鎖在昨夜夢中佳人出現的梅叢中,臉上不自覺泛起一抹柔情,久久未語,過了一段時間,他才回過神來。
「娘,時候不早,孩兒該去看看賑糧之事準備的怎麼樣了。」邊說他邊邁開步伐,在娘親還未開口反應之前,離開了梅居。
「說了老半天,想來他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宋蓮湘搖搖頭,明白柳家想要討房媳婦,還是得靠自己多留神張羅。
容晴凝視逐漸遠離的背影,不明白剛才少主眼中的似水柔情所為何來。
事實上,她也曾情繫於他,最後卻知難而退,並非覺得自己不配,而是在世俗禮教之下,他是天,她是一個小小總管的女兒,縱有再多的才能、再美的容貌,兩人仍是門不當戶不對,與其痛苦暗自私戀,不如趁早死了心,她依然勤加讀書學字,甚至練功習武,但純粹是為自己不為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