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對她的思念,已經與日俱增到達瘋狂的地步了。
他要去找她。
「交代下去,我要去台灣一趙拜訪『段氏』,替我安排一切。」
業務經理對老闆的決定感到有點兒訝異,畢竟太過突然了。
不過,見老闆對那個韓特助這麼有興趣,他也不妨提供一些八卦消息。
「老闆,您這趙去,說不定還可以順道喝喝喜酒喔!因為段總經理和韓特助一年前已經有了婚約,卻遲遲沒有下文,那天在宴會上,聽說他們可能會在年底完婚──」
看見老闆殺人的眼光,業務經理倏地閉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滾!」
喝!業務經理一陣腳軟,很沒志氣地差點跪倒在地。他使盡吃奶的力氣,連忙衝了出去,不敢多待一秒鐘。
從頭到尾,他始終搞不清楚,老闆究竟在生什麼氣?
第九章
「特助,這是等一下要對『坎貝聿』meeting的資料,總經理說全權交給你處理。」
快雪接過秘書遞來的文件,又埋頭寫些memo。
「他當然樂得輕鬆,要『坎貝聿』讓步簡直比登天還難嘛!」一邊寫,快雪不免順便抱怨一下。
秘書笑一笑。「總經理知道你一定應付得來呀!而且,說不定在你這個談判專家出馬後,他們真的會改變心意呢,到時我們就不用再看到渡邊莊司那個老色鬼了!」
她仰天長歎,這倒也是。
揉揉已經酸澀的頸子,快雪收拾一下資料後,請秘書下樓等待貴賓,自己則往會議室走去。
她習慣在對方還未到達之前,先到會場等待,以達掌控主導的氣勢。
在她調整簡報用的投影機時,突然聽到一陣奔跑的腳步聲靠近,開門進來的是一向穩重的秘書,她以急促又帶著驚喜的聲音對她說道:「韓特助,你絕對想不到,『坎貝聿』此次前來的代表是亞堤·坎貝聿!」
快雪手上的投影片飄然落至地上。
她剛剛說來的是誰?亞堤·坎貝聿?
不,她一定是聽錯了!
慌亂地低身撿拾投影片,她一再告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彷彿不讓她逃避似的,一個醇厚又熟悉的英文男聲在門外揚起──
「我是亞堤·坎貝聿。你說,今天是韓快雪特助要向我作簡報?」
「是,她……她就在裡面……」已經結婚、小孩也生了兩個的秘書小姐,竟被他俊臉上的雙眸電得暈頭轉向,說話不像平常那麼流利。
快雪緩緩站起身來,卻沒有任何勇氣回頭看向門口。
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也能從她驀然僵直的身體感覺到她的錯愕。
快雪的心臟突地猛跳。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您先請坐,我為您準備咖啡。」秘書小姐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恢復自己平素的專業,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不算小的會議室變得窒悶、狹隘,空氣也彷彿凝結了。
快雪感覺到他的靠近,卻仍是沒有回頭。
「忘了我了嗎?」亞堤圈住她,習慣性地將臉埋進她細膩柔滑的頸項之間。這股渴望在這半年裡,天天煎熬著他。
快雪挫敗地發現,這親密又熟悉的嗓音仍能輕易撩撥她的心弦,而他高大的身形帶給她強烈的壓迫感,也勾起曾經擁有過的回憶,以及濃濃的思念……
不!她一點兒也不思念他!
「我沒想過會再見到你。」她冷靜地掙脫,鎮定地盯住他。
半年不見了,他深刻的五官依舊俊美,眼神也依舊銳利。
「在你無預警地平空消失之後,的確不該想過會再見到我。」
若她沒聽錯,亞堤的話裡似乎有著……控訴?
快雪抿著嘴,盡量以最疏離的口吻回答他。「預警什麼?不就是緣盡情了嗎?」
「我沒有預料你會真的離開!」
亞堤的語氣是該死的理直氣壯,咄咄逼人的模樣,彷彿她才是那個理虧者。
「不然要如何?歇斯底里地對你喊一喊,而後再匍匐在你的腳邊,求你原諒嗎?坎貝聿先生,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風格。」
快雪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復了剛剛的慌亂。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想知道,『韓特助』當初為何隱瞞自己的身份?你,是否欠我一個解釋?」
快雪語塞。
但也由於他這番話,讓她猛然記起他只是代表他的企業來談公事的,也就是說,他並沒有預期會見到她,是嗎?
這讓她有點悵然若失,剛剛她甚至有一絲懷疑,以為他是為了追回她而來台灣的……
別傻了,當初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短,他卻從來不曾問過她的國籍、她的工作,若真的愛一個人,會這樣不聞不問嗎?
所以,他是不愛她的。
而她,也決定不再愛他了……
「我不欠你任何解釋,而且也沒有必要。」快雪的語氣冷淡。
亞堤的眼神陰鬱,待要發作,叩門聲突然響起。
秘書將兩杯咖啡送上,快雪看見她離去時的疑惑眼神,驀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打算直接聽我作簡報嗎?不然為什麼沒有帶人來作記錄或評估什麼的?」
「因為,那不是我的目的。」
她搞不清楚他的想法,決定不再隨之起舞,伸手翻開資料,公式化地開口。「坎貝聿先生,雖然您的資金雄厚,但卻礙於我國政府的規定,無法獨自吞下『岐園』的股份,所以必須找我們合作。當然,『坎貝聿』絕對是『段氏』考慮合作的對象,但卻不是唯一的一家。所以本公司的立場,是希望您能提出更優惠的合作條件
「叫我亞堤,你一向這樣叫我的。」他打斷她道。
快雪的簡報被打斷,有點兒惱火。
「坎貝聿先生。」快雪冷漠地說。「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客戶,所以,可以請你聽完我的簡報,自己做好評估嗎?」
依然攬著她的腰,亞堤挑眉不語。
快雪皺著眉,企圖掙開他的手,但卻徒勞無功。
「坎貝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