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不語,算是同意了。
坐在他自如遊走繁華街道的大車子裡,於蘋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無益,翟昊類決定的事一向沒人能推翻,經過幾回交鋒,這點她很瞭解。
以於蘋的立場,近距離接近他本來就是她進祥類的最終目的,她沒理由推辭他的邀約啊。
或許,是太快了——
這樣的速度是她始料未及的,快到根本來不及讓她做好心理準備,而有些心慌意亂了……
「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他溫柔地關懷道:「我們吃廣東菜可以吧?」
「嗯,都好。我無所謂。」說完,她再持續靜默。
偶爾以眼波餘光偷看身邊魅力無法擋的俊美男子——
他真的是英俊挺拔、氣質卓絕,在醫學領域的專業能力叫人崇拜激賞!
多麼迷人的男子啊!於蘋的心總在看著他的時候怦怦然亂撞……
任何平凡女孩,遇上翟昊類都該有這樣強烈的悸動心喜,於蘋也不能例外。
只是,那埋藏的秘密迫使自己必須打碎所有的綺幻夢想。
怎麼能?千不能,萬不能啊!
她怎麼能愛上他?
一開始處心積慮接近,為的是復仇而不是兒女私情啊!
痛苦閉上眼,於蘋雙手交抱護住脆弱的心臟,隱隱的刺痛頓時風起雲湧,兩股完全不同方向的波浪,在她心海激盪澎湃、衝撞揪扯不止……
第四章
吃完豐盛一餐,翟昊類送於蘋回到家已近午夜時分。
就短短幾小時的相處,兩人的距離又更拉近了一步,席間,在他紳士細膩的照顧下,於蘋感覺他對自已是完全沒有設防的——
翟昊類或許少了生意人的爾虞我詐,對人性看法單純,他像個親和的兄長關心她的工作生活,也站在她的立場體諒自己的抗議行為,這發現讓她心底溫暖,卻也蘊藏蠢蠢欲動的不安……
然而,為了相依為命的母親,她豈能輕易放棄?
一部名貴尊榮的座車來到這遍住中下階層的社區外,黯淡路燈下益顯格格不入的突兀,翟昊顃仍不以為意依於蘋的指示停妥車。
「真的不讓我送你進去?」
「就到這裡吧!我走進去就可以了。」於蘋堅持在社區外下車。
她不想讓鄰居們發現,自己竟跟仇人翟昊類混到三更半夜。
「巷子很黑,你一個人走不好吧?」翟昊類不放心地往漆黑的巷子望。
「沒關係,我走慣了。沒問題的!」於蘋客氣向他揮揮手。「今天真的麻煩您了,不好意思啊……我先進去了,院長您慢走!」
「自己小心!早點兒休息——」翟昊類叮囑。
「謝謝,我會。」於蘋感激地頷首。
他平日處事淡漠,尋常的叮囑從他口中說出,讓人備登窩心。
看著車子駛出馬路,她緩步向家的方向走,那心情還在浮浮蕩蕩,沉浸在他如風的溫柔中。
「上哪去了?!你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何宏青倏然出現在她眼前。
「啊!你嚇死我了!宏青哥,你無端端杵在路邊做什麼啊?」
突來的厲一言喝斥委實讓心不在焉的於蘋嚇一大跳,她驚魂未定拍著胸脯,一邊掄起粉拳往他肩膀槌。「沒聽過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我問你的話還沒答呢?」何宏青一臉綠,氣憤地抓住她臂膀。「一個晚上你到底上哪去了?剛剛又是誰送你回來的?」
「宏青哥——」於蘋不悅又不解地掙開他的緊箍。「你像個鬼魅似地堵在巷子口,只為了問這兩個問題?你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我不過是跟同事吃頓晚飯,然後隨便逛了一下而已——」
「同事?」何宏青緊緊跟在她身後,單刀直入質疑:「才上第一天班,就有開名車的同事載你游車和兜風,不賴嘛!」
「嗯,我很幸運。」於蘋加快腳步。
在此關鍵時刻,於蘋不願任何人過度關心的介入,破壞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等一下!」亦步亦趨的何宏青在她開門入屋之前大聲喝止。
「又怎麼了?你不需要那麼大的火氣吧。」
「小蘋,相信你沒忘記自己還在喪期中吧?」他沉重地將手橫在門邊。「我發現你似乎完全淡出喪母的哀慟,根本就在翟昊類的生活範圍裡,自己開心過起日子了?」
「唉……」於蘋無奈歎口氣,推掉他擋在門邊的手。「謝謝你一直關心我,宏青哥我確實逼迫自己盡快平復悲哀,因為活著的人日子總要過下去。」
「你?」他瞠大眼,不可置信看著她。「這樣怎麼對得起茹苦含辛養大你的母親?」
「對得起或對不起,我自己心底有數。」於蘋關上鐵門。「我好累了,讓我回房間睡覺好不好?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何宏青臉色凝重。「老實告訴我——」
「嗯,問吧?」
「開車送你回來的是翟昊類嗎?」
「這……」於蘋咬住唇,猶豫著。「這問題不重要。」
「回答是或不是?!」他逼問。
「……你好像在審犯人,我不想講。」
「有這麼困難嗎?」何宏青已瞭然於心,絕望道:「是誰讓你變成這麼現實無情啊?」
「我沒有!請不要亂扣罪名,就算快速回復正常上班和正常生活,也不代表我悲傷不再——我媽會懂的,她會懂……」於蘋斬釘截鐵。
「唉,我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跟翟昊類走得那麼近?你不應該跟他走得那麼近,我已經談好一位不錯的律師,沒多久你們就要對簿公堂了。」
「是。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幫忙和提醒。」於蘋專注認真道:「我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眼前的所有疑惑,總有一天你會懂……快回去睡吧!晚安——」
☆☆☆
祥類醫院院長室
連著兩天,柳芝芸一大早就到翟昊類的辦公室,為的就是搶在他開始忙碌之前多相處,多攏絡疏離許久的感情。
就礙著曾經發生過的那段情,翟昊類禮貌地維持基本風度,很克制地不給她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