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如倩柔所說,慈藹的老天爺看見她多年的忍辱負重、犧牲奉獻而悲憐感動,特別將這個好運賞賜給她吧?!
每想起自己的好運,絲絲甜蜜幸福滋味從心底升起,一向灰黑黯淡的刻苦生活將因這次旅遊而抹上繽紛絢麗的七彩……
「嘿!你笑夠沒有?拜託別再笑了……小姐!」
好友錢筱葳推了她一把。「有點節制嘛,你那樣子一直傻笑,看起來很像智障耶?!快快收回你那出竅的靈魂,倘若今天不把月報表做出來,我看你哪兒都別想去了!」
「沒辦法,人家高興!」姝媚還是春風滿面笑著,嘴裡不斷低嚷。
「好棒!我明天就要出國了……要出國了!去香港喔……」
「魂——魄——回來——吧!田小姐……」筱葳受不了的輕拍她的電腦螢幕。「一份表格你已經打了三個小時了,請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列印這筆帳單?」
「不要催我嘛,再一下下就好!」經錢筱葳的提醒,她終於把渙散的眼神集中到螢幕密麻的報表,喜孜孜對著好友道:
「怎麼辦?我一想到明天此時我就身在香港又吃又玩了……唉,整顆心裝了幾對翅膀,飛到遙遠的天上,想拉也拉不回來……喔!我真的太興奮了!」
「天哪,不是我故意取笑你——小姐,你只是去香港三天,瞧你興奮得像要環遊世界八十天?噢!你真的很『聳』耶!令人受不了……」
「『聳』就『聳』啊,人家又不像你,賺錢自個兒零花,放了假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出來上班只是消磨時間……喂,錢小姐,我跟你不一樣咧,請容許卑微的我偶爾『聳』一下好不好?」
「隨便你」
錢筱葳以老闆侄女的身份督促。「反正,我提醒過你了,該做的事情一定要辦完才能放假喔!還有啊,我開給你的購物清單記得買齊——對了,最重要的,我們兩個身材差不多,那些名牌衣服你都要一一試穿過,知道嗎?萬一買到不合身很麻煩的!」
身為富家女的錢筱葳每年總要出國幾趟,認真數算她所有出國的飛行里程數恐怕可繞地球好幾圈了!
這種拿上班當消遣,外出工作只為秀出滿櫃子穿不完名牌衣服的嬌嬌女而言,她當然不能體會姝媚意外獲得出國旅遊機會的狂喜與期待!
「好了——夠了沒!我聽得耳朵要生蘭了!你托的採購單我盡量就是,唉——明知道我不愛買東西,偏要派這爛差事給我……我的天!你怎麼寫那麼多啊?難不成你想兼差做副業,自己開一家委託行嗎?」
田姝媚瞟了一眼她列出來要代買的東西,洋洋灑灑一大串,全是些看都沒看過的洋牌子,她頭都快昏了!
「什麼開店?全是我自己要穿要用的啦!」
「哇!你……是不是太相信我了?」她抓起那眼花撩亂的清單看了又看。「我從沒買過這麼高級的玩意兒,你確定我能買得起?」
「安啦!買東西是女人的本性,是一種自然而然就能練就的特殊專長。只有沒的買,沒有不會買,你去到那裡一拿出白金卡,保證有幾卡車的人教你怎麼買——放心!絕對沒問題。」
「真是!新台幣跟你有仇……」田姝媚不自覺又碎碎念了。「現在,連港幣都跟你結仇了,你非把它們消滅殆盡不可嗎?」
「對啦對啦,小管家婆,不要再嘮叨了,留點力氣好去血拚殺價吧!先祝你一路順風啊!跟你說,我約了髮型師做頭髮,下午要請假那……我的事就拜託你 !先謝了,再見!」
錢筱葳火速收拾好桌面,咻地溜之大吉也。
田姝媚看著她神采飛揚蹦跳離去的青春活力,不禁輕歎道:「同是領薪水的職員,命運差這麼多?嘖!上班時間請假去做頭髮?哇……你這是哪一國的金枝玉葉啊?錢筱葳,我敗給你了!」
熱切期待中,田姝媚的香江行終於飛機落地的那刻開始——
走出雄偉壯觀的香港機場,田姝媚仿如闖入大觀園的鄉下佬,迫不及待地對於首次接觸的另一片土地展開好奇巡禮,舉凡眼睛看得到的,她莫不東張西望,仔細瞧個沒完……
即使在台灣是貨真價實的土包子,田姝媚為了香港之行花了很大心思的打扮,堪稱是前所未有的辛辣!
從頭到腳的行頭全由她的超級好朋友錢筱葳提供,就怕她穿著寒酸會讓講究外表的香港同胞瞧不起,於是大手筆從自己的百寶衣櫃中挑出當季最流行勁爆的服裝配件給她太太的友情贊助。
她上身穿的是一襲超短露肚臍恤衫,以深淺不同的海藍、草綠渲湛揉染出大朵大朵不規則的花瓣,性感低V型前襟自然柔軟地下墜,讓豐滿的胸型曖昧地若隱若現
再配上一條彈性緊身的黑藍長褲,服貼的彈性布料完美凸顯她修長筆直的美腿誘人線條,她柔柔纖足蹬踩海草綠的高跟涼鞋,手中提著一隻彩藍印有椰樹圖案的包包,那緞黑滑溜的長髮以貝殼造型的髮飾綰起,一張白淨纖巧的瓜子臉兒,娥眉淡掃、絳點嫣唇——
哇,多麼娉裊亭立、亮麗出眾的絕色佳人!
田姝媚打扮起來真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驚艷四座,出人境熙來攘往的各國旅客全都被她的卓然丰采吸引,紛紛投來欣慕的眼光,而難得成為眾人焦點的田姝媚卻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透了!
她只想快快離開,消失在這群會殺死人的爍爍目光裡。
「先生,請問……你是代表大烽百貨來接田小姐的嗎?」
依照企劃部小姐交給她的旅遊手冊備忘錄裡,負責接機的應該是半島酒店派出的棕色勞斯萊斯轎車和司機。
可是,田姝媚在指定地點等候半天卻不見車影——
就在四處觀望等無人的慌亂時候,她發覺一個西裝筆挺,英偉不凡的男子倚在嶄新鼎亮賓士大房車前不斷對自己上下打量,那眸光如鋒利劍梢,冷颼颼、直剌剌刺入她眼底,他的眼光透露出強烈侵略的意圖,除了好奇的端詳研究外,更像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