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按住他下腹,司徒傲龍一把揮開她的手,掐住她下巴。
「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再敢多說一句廢話,你試試看!」
「你警告我?你憑什麼警告我?為什麼只要一提岑芝青你就這樣陰陽怪氣的?只因為她沒來,你就一個晚上都魂不守舍的,直把威士忌當可樂猛灌,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沈如琪追著他進浴室。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啞著嗓子,扭開水龍頭,讓強大水柱猛烈淋灑……
他真怕會被沈如琪說中,即使他對芝青恨得再深,還是無法不愛她。
倘若事實果真如此,十年的仇恨怎麼解?
宿醉的頭痛持續著,外加百轉愁腸、矛盾糾結的心,各種痛楚敲擊著神經,慢慢地司徒傲龍在困頓苦處中逐漸理清混亂的迷障……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當恨意找到宣洩的出口,他的愛該歸向何處?
「傲龍,我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如果你現在不想結婚,我們可以先訂婚啊!」
沈如琪從身後抱住他,高聳的胸部抵著他的雄背尋求溫柔撫慰,她感到萬分惶恐,司徒傲龍若真愛上別人,她一定會心痛而死!
溫柔,顯然是最後的武器。
水聲潺潺中,她輕撫他壯碩輪廓,抽抽噎噎地哀求。「我知道,你討厭我的壞脾氣、討厭我的任性,那我改嘛!你喜歡岑芝青那樣白衣黑裙長直髮,我也可以啊!傲龍,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啊……」
他的心亂了!因為發現自己還愛著芝青而混亂……
沈如琪的哭聲提醒他眼前有太多問題仍須解決,起碼沈如琪就是一個,看在興爺的份上,他狠不下心攆她走。
再者,過去十年的甘苦與共,多多少少,對她有著親人的情感,他待她像妹妹,只是——投入「鴻興」的那天開始,他已喪失和沈如琪只做朋友的自由!
望著懷中哭成淚人兒的沈如琪,他委實無能為力。
救命恩人的女兒愛上自己,接受便是報恩;若拒絕就成了背信忘義。司徒傲龍掙扎許多年,仍掙不脫這團泥淖……
「別哭,每個人都有他的獨特風格,改了就不是你了。」他安慰道。
「沒關係!只要你愛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送上香吻,雙手純熟地撩撥,意圖挑起他的慾火……
「傲龍……要我……要我……」
她魅惑地扭動蛇一般柔軟的細腰,慵懶囈語。
司徒傲龍絲毫不為所動。
閉上眼睛,腦海浮現芝青在他身下光裸的醉人神態,她的豐胸,曾經使他陷落迷離的情慾顛狂裡,沒有任何女人能給與他相同的感受……
沈如琪不放棄地挑逗,嘴裡不停悶哼:「啊!快!我……受不了……」
然而,芝青美麗的倩影卻讓他迷離他恍地泅泳掙扎,在沈如琪的逗誘中,諷刺地,竟然滿腦子都是想要芝青的念頭,霎時想得到她的慾望漲到最高點。
啪!嘩……嘩……
他伸出手將冷水開關扭到最大,在強烈水柱的澆灌下,頓時理智清醒,漠然道:
「我頭很痛,你出去吧!」
「嘎?頭痛?我看,你根本有問題。」她不可置信地搖頭。「要不,你就是故意的……哼,你以為裝作『不行』,我就會知難而退?別做夢了,我不會放棄你,絕不會……」
沈如琪淒苦地望著心愛男人的適勁碩軀,自我催眠似的喃喃自語:「你是我的!我說你是,你就是……」
「讓我靜一靜!」他不想爭辯。
這條恩怨情仇的迢迢長路走到這裡,答案已是再清楚不過。他的感官慾念只有芝青才挑得動,儘管沈如琪拼了命地惑誘他,但他內心比誰都清楚——
沒有用!
他們之間沒有愛,一絲絲、一點點,都沒有。
第六章
利韶天的診所位在寧靜的花園住宅區,一幢四層公寓的邊間底樓。
從外觀看來,繁花繽紛綠蔭密佈的利宅像是城市裡粗點美麗的咖啡屋,一點兒也不像是為人醫病的「診所」。
「你確定是這家?」曉絹一臉懷疑。「我倒覺得是咖啡館耶!」
「是啦!我來過一次了,還會搞錯嗎?」芝青很肯定的按了門鈴。
「岑小姐!請進……」美麗的護士引著她們進入診療室。「利先生,岑小姐來了。」
利韶天是個高大壯碩、白淨和善的紳士型男人,他露齒對兩位小姐微笑著。
「嗨,芝青,這位想必是我妹妹的那位好同學,胡曉絹小姐!」
「正是。我已對您景仰許久!你那個寶貝妹妹——利韶媛,可把你形容得像神仙似的,今天我特別跟著來瞧瞧你的本事。」曉絹拉著芝青在柔軟的牛皮沙發上坐下。
她早就想見見這個好朋友的大哥,上次為了出席司徒傲龍的慶功宴而無法陪芝青前來,現在見到,果真溫文爾雅、一表人才。
「我的本事如何?問芝青!」
他銳利的眸光瞟向芝青,以見過一次面的交情來說,那神情似乎帶有過多溢於尋常的深情。
芝青猛地紅了雙頰,忙笑道:「好啦!兩位,別忘了,我是來看病的,今天不是認親大會吧?」
「是,言歸正傳。」利韶天取出病歷,嚴肅道:「根據上次我對芝青所做的心理測試來看,顯然在芝青的深層潛意識裡,有導致你害怕異性的真正原因,我必須讓你說出這癥結,才有辦法對症治療。」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曉絹嘟起嘴。「利大哥,你別嚇人好不好?」
「不是啦,總要把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利韶天對芝青撫慰地笑道:「今天,我想施行催眠,讓你說出真正潛意識裡的害怕,這會讓你回想起你不願去想起的事,可能會讓你很痛苦……這也是我要你找個朋友陪伴的原因。」
「嘎?催眠?你還說不嚇人!光聽這名詞就讓我起雞皮疙瘩。該不會像電視上那樣把芝青弄得一下哭、一下笑,活像神經病似的?」曉絹被他說得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