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公主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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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吉祥!」她蹲了蹲身,氣息微促,臉頰泛紅。

  玄武帝低沈地一歎,他並不希望在還沒有弄清楚艾剎的心意以前,讓霽媛再跟艾剎有任何接觸,免得增加困擾,偏偏她又任性地跑了來。

  「媛兒,朕正和大臣商討要事,你怎麼莽莽撞撞的就跑進來了!」他輕斥。 霽媛緩了口氣,慢慢地將目光轉過來望著艾剎。

  「臣參見公主。」艾剎垂眸,看著她裙下繡工精緻的花盆底鞋,心情微動,瞬即克制住。

  「好久不見,艾將軍好嗎?」她淺淺地笑,來養心殿的路上,她已想好了該和艾剎說些什麼話了,她必須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

  「多謝公主關心。」他定下神來,有意避開這種尷尬,隨即從袖中抽出一封紅色請帖,轉呈玄武帝,一面說:「皇上,臣的婚期已定在下個月初一,必須告假幾日,懇請皇上息准。」

  「什麼!」玄武帝和霽媛同時發出驚呼。

  「這麼快!只剩下十天的時間,未免太突然了。」玄武帝驚愕地說,沒有忽略霽媛臉上震傻了的表情。

  「是,臣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又是家中獨子,婚事已經拖得太久,雙親也催得很急了。」他平靜地回話,決心要和那些模糊暖昧的傳言趁早做個了結。「不行!」霽媛突然伸手將喜帖奪過來,看也沒看就扔回艾剎懷裡。

  朱紅色的喜帖飄飄落地,玄武帝和艾剎兩人同時怔住。

  艾剎錯愕地抬眼,與霽媛目光一觸即避,但是這一瞬間,他確切明白了——那個傳言絲毫不假了!

  「七哥,你快說……說這樁婚事你不准……」她臉色蒼白,昏亂急切地大喊。

  「媛兒,你失態了.」玄武帝正色低喝。

  霽媛陡然一震,緊咬著唇,目光慌亂而痛苦地凝視著艾剎。

  艾剎極力壓抑胸口突然湧起的澎湃情緒,他不看她,卻感受得到她痛苦的目光,燒灼得他遍身疼痛。

  玄武帝從來沒見過霽媛現在這個樣子,她從一出生就受精奇嬤嬤教導規矩,不管走路、說話、落坐、用膳,都得合乎皇家風範,永遠要保持儀態優雅,雖然仍不免養出尊貴嬌矜的脾氣,但至少情緒不會有太大的起伏,遇事總能從容應對。

  但現在看霽媛一逅副全然迷亂失措的模樣,可知她對艾剎確實用情甚深,心中萬分不忍。

  「媛兒,你先回去,你皇嫂那邊有些英吉利國進獻的小玩意,我讓她拿些過去你那兒,你要是見了喜歡的就拿去,聽見了嗎?」他的聲音裡透著憐惜,不忍見她在剎面前太過狼狽。

  霽媛抽了口氣,眼淚迅速湧進眼眶,她不甘心地瞅著艾剎,終於絕望地接受事實,她緩緩轉過身,挪動著千金重似的身子,雙腿恍若踩在雲端,恍恍蕩蕩地直直步出暖閣。

  艾剎木然地盯著地上那封喜帖,恍惚得無法集中思考,不知為什麼,竟覺得那喜帖紅得異常刺眼。

  「你急著想完婚,是因為我這六妹的緣故,對嗎?」玄武帝饒有深意地望著他,有心試探。他勉強集中心神,玄武帝是個聰明睿智的人,必然從他神色中識破了什麼,才會有此一問,他立即回復冷靜,默然不語。

  「你不說也沒關係,朕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用了。」玄武帝苦澀地笑笑,慨歎地說:「眾蒙古王公都已陸續抵京,明日要一同進宮朝拜,六公主的婚事也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艾剎心頭一凜,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口輾轉掙扎著。

  他雖不言不動,但玄武帝靜靜望定他,將他的心思看個透徹,心中已有數了。

  霽媛萬念俱灰地躺在床上,迷茫地望著枕上那柄象牙雕鳥銃,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公主,趁熱喝碗燕窩蓮子粥,好不好?」秋菊捧著青瓷蓋碗,低聲問。

  霽媛動也不動。

  「公主,您的身子骨弱,一整天都不吃東西怎麼禁得起,好歹也吃點東西吧?公主萬一有點閃失,奴才這條老命就不保了呀!」趙嬤嬤在一旁苦勸著。

  霽媛恍若未聞,不理不睬。

  「皇后娘娘駕到!」門外忽然傳來夏蘭的聲音。

  小宮女銀秀掀開氈簾,嬙皇后桑朵那隨即快步走了進來,一面說:「你們統統出去,不傳不許進來。」

  「是。」秋菊、趙嬤嬤把燕窩蓮子粥擱在桌上,和銀秀一同彎身退了出去。

  「好妹妹,你再這個樣子,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了。」檣皇后在她床畔坐下,唉聲歎氣。

  「你也別勸我,反正我這個公主當得這麼窩囊,我是一點也不想當了。」霽媛勉強支起上身坐起來,將象牙雕放在膝上輕輕撫摸著。「你發什麼傻呀!說不想當就不想當,有那麼容易嗎?」嬙皇后端起桌上的燕窩蓮子粥,舀起一湯匙餵她。「乖乖吃東西,有什麼事好商量,幹麼要餓自己的肚子折磨自己呢?」

  「我不吃,反正活不了多久,用不著浪費了。」霽媛別開臉,喃喃低語著。牆皇后震愕地放下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再過九日,他就要成親了,我…」霽媛吸日氣,淚水慢吞吞地沿著面頰淌下來,滴在象牙雕上。「我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

  「你別這樣嚇我啊!」牆皇后抓住她的雙肩,輕輕搖晃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霽媛靠在她肩上痛哭失聲。

  「我懂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要哭了……」嬙皇后伸手將她緊緊一抱,嘴裡勸她別哭,自己卻忍不住陪她哭起來。

  「大姊守寡,二姊和四姊都年紀輕輕就病死了,五姊如今也身染重疾,我看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了,一旦嫁給索托,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麼差別……」霽媛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好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情,換作是我也一樣痛苦,唉,你是尊貴的公主千歲,怎麼能當成禮物似地送給人家呢?何況索托還是滅我族人的仇敵哩。」她想起小時候曾經見過索托,那副黑熊般的尊容的確和粉雕玉琢般的霽媛無法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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