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假情假義,我頭一個劈死他!」
「幹嘛?她是『替身』,又不是真的韻清,你激動個什麼勁?」
「就因為她不是韻清她不是真正的韻清,是韻清我才懶得理。」
他閉上眼,心中默念:她是黎晶兒,是我的寶貝、我的晶兒,把她搞丟了,真是生不如死。
但,就算找她回來,仍然得送到佟振洋的懷裡啊!
天!他私心地強烈希望佟振洋嫌惡她,不要愛她,不要讓自己這麼為難。
「這話是什麼意思?」
祈鴻飛嚴肅打量著崇至方。平常神經線再粗再大條,此時他也聽得出這句話有很大的語病,言下之意,他把「替身」看得比韻清還重要?
再看他撕肝扯肺的痛苦,彷彿就是當年,他遭遇情人背叛,私自卷款潛逃那份傷痛的再版……
「沒啥意思。韻清在外面混,只有別人遭殃的份兒,但晶兒不同。」
他熄滅香煙,拿起銀匙攪動冷卻的咖啡,苦苦地一飲而盡。
「哦?你真正認識她、與她相處沒幾天,瞭解倒挺深的。」
祈鴻飛饒富深意的看他一眼,揮手招來女侍,換上熱茶。「苦的就不要硬喝——」
「我喜歡『自討苦吃』,不行嗎?」崇至方說得雲淡風輕。
聞言,祈鴻飛更肯定他的懷疑了。
☆☆☆
不到最後關頭,崇至方絕不上博濟育幼院查訪晶兒的下落。
好好一個人在他手裡不見,傳出去多丟臉?更嚴重的是,他不願把事情鬧大,若不小心走漏風聲,讓佟家的人知道韻清是假冒的,那可比交不出韻清還恐怖十倍!
撐了三天,黎晶兒還是不見芳蹤,崇至方已經擋不住佟振洋的追問……
「韻清不喜歡我,不想做我們住家的媳婦,所以她才刻意避開,是嗎?」
佟振洋在電話裡的語氣很差。「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也不需要躲起來,這不是俞韻清的風格嘛!至方,我覺得大家做不成親戚沒關係,她這麼不給我面子,恐怕咱兩家連朋友都不必做了!」
「振洋,你別生氣。她、唉!她那種脾氣你也知道,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或許,小女孩在生你的氣,你就讓她氣消了再說!」
崇至方頭皮都快掀了,根本編不出合理的理由蒙騙下去。
「生氣?她有什麼氣好生?我們除了喝過咖啡,逛過夜市,其他啥事也沒做。連吵架都沒有!她氣什麼?氣我沒邀請她上我的床嗎?這樣好了,既然你跟她講不通,我來跟她說。我說的話,她應該還能接受,我現在馬上去找她!」「喂喂……不成,你貿然過去,她、她會殺了我的!」
「哼!崇至方,你不要玩把戲了!我們連這點都不能坦誠,那明天的合作計劃案,我看也不必談了!」
「這、哎呀!振洋,何必呢!大家有話好說嘛,給我一個面子啦!」
崇至方當下只想先保住到口的肥鴨,對他進行拖延政策。「明天晚上好不好?明天晚餐我請你們,就在太平洋聯誼會,可以吧?你千萬不要冒失衝去找她,會誤大事的。」
話筒另一端,佟振洋沉吟良久才道:「好吧,信你一次。」
「明天早上合作計劃案……」崇至方不放棄地追問。
「照常舉行。」
「一言為定,照常舉行。」
崇至方鏗鏘有力答應,臉龐綻放勝利的笑容。
「明天見!希望我不會失望。」佟振洋將電話掛上。
呼,終於搞定!
崇至方抽出冰鎮過的濕紙巾抹臉,暫時輕鬆下來,逼到最後,他還是得到博濟去問了,正要按下電話,馮秘書的內線先響。
「總經理,有位秦小姐有急事找您。」
「誰是秦小姐?我不認識,推掉吧!」
「可是,她說,她是黎晶兒的好朋友,她……」
「接過來!」
☆☆☆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瀕臨抓破腦袋,不知明晚拿什麼交人,秦淮湘一通及時的電話解救了他。
穩穩握著方向盤,往市郊臨河畔的一處小型社區駛去。秦淮湘的話語,彷彿錄音帶撥放,在他耳邊清晰重現。
「……晶兒說她跟佟先生吵架,要給他一點兒教訓,崇先生,麻煩你勸她一下,再任性下去,少奶奶就沒她的份了!晶兒從小命苦,好不容易碰上好男人,我不想她眼看機會溜走,她最崇拜你、最聽你的話——」
或許,自己並不算瞭解她,否則不會隨便認定她和佟振洋上過床,甚而大發雷霆;冷靜平和一想,有什麼好計較呢?
兩個人湊合在一起,上床不過是遲早的事……
唉,他的心又縮在一起了,腸胃壁彷彿和著強酸蠕動,胃痛啊!
停好車爬上陰暗的四樓,裡面的人聽到腳步聲便搶先開門。
「買碗擔仔面買那麼久,我快餓昏了……啊——是你!」
晶兒身穿一套廉價的單色運動服,面色憔悴,吃不好、睡不飽的模樣,小瓜子臉變得更削尖,搭在門上的手更細弱……
「你餓多久啦?餓得火氣那麼大!」他眼裡透著心疼和憐惜。
「要你管!」她撇開臉,眼冒怒火。
乍見他挺拔的站立眼前,幾秒間,晶兒一度以為是自己餓過頭的幻覺。
她不必問也知道,鐵定擋不了佟振洋來要人,不然他哪會管自己的死活?想到這兒火氣更盛。「誰?誰告訴你我在這兒?」
「這你不必管。別餓壞了,我們先去吃飯吧?」他不疾不徐的語氣。
「我餓不餓、渴不渴、心裡痛不痛快全不干你的事!請吧,這種卑賤的地方不適合你!」
「別說那麼多,我先帶你去吃飯。」他說得溫柔,明顯低聲下氣。
「不必!我朋友已經幫我買了。」
「光吃那些路邊攤怎行?營養不夠啊!」他真的很心疼她。
「像我們這種窮人,填飽肚子就萬幸了,哪還管得到營不營養?」
晶兒酸溜溜的語氣,暗罵著:有本事欺負弱勢就不要來找啊,見到人,一句抱歉也不說,還是高高在上、不容僭越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