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女人你自己說,你到底是誰?拐我們振洋上床是不是想要錢啊?」
佟家的女眷愈說愈不客氣:「告訴你,不要以為跟我們振洋睡過就有好處,你想得美!我們只當振洋去叫雞……」天!晶兒沒有這樣無助過,沒有這樣心痛羞赧過!這感覺比摔落糞坑還齷齪!
不斷流下的熱淚融糊了精緻的妝容,她一直搖頭說道:「沒有,我和他是清白的,我沒有拐他的錢!沒有啊,不要污蔑我……」
崇至方!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說?這些全是你的設計啊!
晶兒在內心痛苦吶喊:「你以為不出聲就沒你的事嗎?你不是一再保證沒問題嗎?為什麼讓我這麼難看?我恨你……」
他還是沒表示,甚至一個安慰的眼神也沒有,晶兒的心冷卻碎裂……
其實,沉默的崇至方對突發的一切無能為力。如此混亂的片刻,他說什麼都是錯!沒人會體諒他的苦衷,更沒有人會和他站在同一陣線。
這一幕,又是一場可怕的夢魘,如同幾年前發生過的,他不敢再說什麼。
無論說什麼,都掩蓋不了自己徹底失敗的事實!說得愈多,只會讓有心拔掉他的人收集更多的口實罷了!
何況,強大挫折感已經摧毀他的思考組織,他腦袋灰白一片,什麼都顧不了,即便他明明聽到、也看到晶兒所承受的屈辱,混亂思緒就是找不出一條正確的條理來幫她脫困。
俞韻清本尊的出現太突兀、太叫人措手不及!
「跟我走!」
佟太太拉起老公和兒子。「這種鬧劇,我受夠了!」
「佟太太!佟先生!」崇老爺子氣得幾乎剩下最後一口氣,他拄著枴杖想追回佟氏夫妻,才跨了兩步,整個人昏厥摔倒,不省人事!
「爺爺!」
「爸爸!外公!」崇家人一湧而上。
慢慢地,全場人皆鳥獸散,唯獨晶兒像是一尊用過的破道具,扔在一角沒人理會……
她哭著衝出去,沒想到被打成原形是這樣難堪!
童話書裡,灰姑娘的馬車頂多變回南瓜而已,她不但變回南瓜,還被眾人七手八腳踩得稀巴爛……
可惡的始作俑者,從頭到尾,沒有為自己說過一句話,任由眾人羞辱她,任她的自尊隨人賤踏!
崇至方,這是我欠你的,該還你的嗎?
若真如此,就算我回報你助養十年的恩情吧!以後,再也不欠你了……
再也不見你了……
第九章
六個月後
「晶兒,別做了,先吃飯吧!」
「高經理,你先吃,我要把手頭上的做完。」
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生活總是要過的,博濟育幼院的經濟危機雖然暫時解除,但她仍回到程高繼續打工,繼續一分一毫省吃儉用,存錢養活自己。
關於崇至方的一切,就如同惡夢一場,她不想回頭看,也不想知道他的近況。
纏著鐵線的手,已經有幾處磨傷,青青紅紅,她也不去管。於是,舊傷未癒,新傷又來。
「啊!」一不留神,她又被線頭紮到手指,痛進心坎裡。
「怎麼啦?」
高名峻放下飯盒,急忙拉起她滴著血滴的手指。「你休息吧,累到精神不濟,這機器可不長眼,很危險的!」
「謝謝你的關心。」
晶兒倏地放開被他握住的手。「我去吃飯了。」
她不想讓同事看見這一幕,畢竟,高名峻已在三個月前和秀春的女兒邱藝蓮訂了婚,再不久就要結婚,她可不想留下把柄讓秀春找自己麻煩。
躲在人煙罕至的角落,她默默吃著自己用剩菜碎肉做的三明治,自從發生荒謬的婚禮後,工廠裡的人多少從報導知道始末,加諸她身上的奇異眼光不曾斷。一般都猜測是她要詭計想攀龍附鳳,結果陰謀失敗。
晶兒不願多說,所以逃避……
「請問,你是黎晶兒嗎?」
「你?」她緩緩抬起頭,看見一張健康亮麗的臉孔。「俞韻清?!」
「是!我是俞韻清,你好!」
「有事嗎?」伸手與她輕握,晶兒的語氣並不熱絡。
「我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談一談?」
黎晶兒猶豫道:「這裡不能談嗎?」
俞韻清指了指大門口。「放心,我自己開車來,保證沒有你不想見的人。」
☆☆☆
「你不打算原諒崇至方?」
「是你,會原諒嗎?」晶兒把問題丟還給她。
「這些日子,他很痛苦。」俞韻清甩著長髮說道:「我外公過世了,還好因為遺囑在婚禮之前就立好,所以他安全坐上總裁的位子。」
「很好啊,如他所願!哪還有什麼好痛苦?」
晶兒喝了口咖啡。「你不是一向和他水火不容的嗎?怎麼幫他說好話了?」
「好歹他是我表哥。而且,我覺得對不起你,也有此一愧對他,那件事給我們兩個很大的教訓,失去我們敬愛的爺爺,看盡人情冷暖……唉,感受一言難盡啦!我希望你們能在一起過得幸福。人生有很多事,錯過了是沒機會回頭的!」
「俞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們只是為了各自利益而進行一項合謀,後來搞砸了,如此而已,誰也沒有對不起誰!」「哎……」韻清拿出背包,無奈的歎道:「你還是恨他,深深恨他……這些信、日記,你仔細看看。」
「你收回吧!我不要看!他的事不關我的事!」
「一疊寫了卻沒寄出的信,還有一本日記,你不好奇我怎麼拿到的嗎?前些日子,他喝得大醉,在浴室裡昏倒,差點兒一氧化碳中毒,一命嗚呼!」
「現在呢?」雖力持鎮靜,晶兒仍然緊張問道。
「算他命大!發現得早,現在人還在醫院靜養,應該還死不了……唉!昨天,我在他書桌上發現這些東西,才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寫信給你,可是就是沒一封信寄出去!」
「他總是這樣,不敢正面面對問題!」晶兒幽幽地說。
「所以啊!我才會冒昧來找你,總是有人要主動點嘛,不然他不動、你不理,就這樣過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