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翻看了下,同意果真是急件,但--
「叫秘書送上來就好了,你那麼忙,跑腿這種工作就別爭著做了吧!」
不理會父親的揶揄,正好看到女兒端一盤小點心過來對他道:
「爸爸,吃點心。很好吃哦。」
他一點也不喜歡吃甜食,但絕不會辜負寶貝女兒的孝心,正要接過的同時一隻打劫的爪子也伸來--
「歡歡,你爸爸不會吃這種傳統食物的。爺爺向來克勤克儉,就幫他吃了吧!」
嘿嘿!可以多吃一塊了。
老先生的如意算盤沒有達成,房令璽順利越過險阻,接過盤子。
「這是酥餅,有誰訂婚了嗎?」在老先生垂涎的眼光下,再怎麼討厭甜食也要吃上一口,好讓別人嫉妒一下。一入口,才知道何以老人家這麼垂涎,實在是好吃!
歡歡笑道:
「昨天阿姨從台中回來,特地買的哦,正宗的大甲酥餅呢!」
又是那位朱小姐!房令璽忍不住皺眉。見女兒盯著酥餅看,他蹲下身餵她吃,問道:
「你沒吃嗎?」
「有呀,我剛剛吃了一塊。阿姨說不可以吃太多,會吃不下晚飯。」
老先生也跟著蹲下來,等著兒子服務。
「你沒事就別上來了,尤其別在這時間上來,我們爺孫倆的下午茶沒你的分。朱秘書一向只準備一點點,不夠分的。」
「人家阿姨本來只是幫我準備點心,後來是爺爺自己說要吃,阿姨才多買的。」歡歡道。
房令璽由著父親搶走最後一口,問道:
「這是她自掏腰包買來的?董事長室有提撥一筆津貼讓她可以每天把冰箱塞得滿滿的不是?」
「冰箱是有很多東西沒錯呀。但是爺爺比較喜歡吃阿姨買給我的點心。」
他起身到冰箱旁,打開一看,確實是看到滿滿的水果、糕點、微波食品,就跟他樓下的冰箱一樣。他們公司的文化是加班,每個樓層都會齊備食物,讓加班的人不至於餓著。
老先生抱怨道:
「那女孩也真奇怪,買給歡歡吃的東西怎麼也不肯報公帳,她不知道她那個職位是很好A錢的位置嗎?人家五年前被你送去吃牢飯的那個秘書每個月都有辦法A到四五萬元,要不是因為愈貪愈多,也不會被發現。她多買一些東西,十塊錢報成一百塊錢,誰會懷疑她呀?」
「爸,您這是在抱怨員工不懂得坑您的錢嗎?」他皮笑肉不笑問。
「哪有?」他只是疑惑怎會有人如此不「惜福」而已。
房令璽走到父親的辦公桌邊,隨意地翻看檔案夾,注意序號以及貼於文件上的紙條。小紙條上娟秀端正的字跡簡單明白地提醒著該注意的地方,讓閱讀者不會因一時粗心而遺漏掉重要的小細節。
真不錯!做得相當好。
看來這位朱小姐是有真本事的人!
對她的好奇,已累積到快要變成一種迫切了……
*************
從業務部拿到資料,得在後天之前匯整完畢。她在三十樓等電梯,分神想著做簡報的前置作業。
嗯……董事長是不耐久坐的,會議時間最好不要超過四十五分鐘;等會得請助理去製作一些投影片,將一些繁複的圖表製成影片,再加以簡單的說明就行了……
叮!
電梯門滑開,裡面的人正要出來。她退開到一旁,繼續思索。
一行人越過她,正待往前走,但才走了幾步不知怎地竟停住了。她沒注意,直直走入已無人的電梯,轉身要按樓層時,突地--
「朱小姐?」一隻有力的手壓住門,不讓其合上。低低沉沉的聲音從她面孔的上方傳來。
她的心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了什麼。這、這聲音……
是夢!一定是夢!全是假的。對!再不然就是幻聽。
「朱月幽小姐?」是她!不知出於哪一種篤定,房令璽直覺這位女子正是他剛才在樓上等候不著的人,絕不會錯的。
「發生什麼事了嗎?總經理?」業務經理出來迎接上司,對眼下的情形感到一頭霧水。「您有事找朱秘書嗎?那一齊進會議室談吧,總不好杵在電梯前。朱秘書,你應該不急著上去吧?」
朱月幽終於抬起頭,但沒看向總經理,對業務經理道:
「我上頭還有事,得先走了。抱歉。」
「那……如果很急的話,總經理……」
房令璽緊盯著那張溫雅秀美的臉蛋,不頂美,至少不夠令人驚艷,但是卻教他移不開目光。她……不想理他,且更恨不得避開他,希望離他愈遠愈好--從她的肢體語言裡,他得到這個訊息。
那可真是好玩了!因他一點也不想順遂她所願。
想走?
「智遠,你們先開會。我等會下來。」
那他就跟她一起走!
交代完,他步入電梯,按上關門鍵,阻絕所有眼光的探視。
汗液悄悄佈滿了掌心,低頭向暗壁,怎麼也不敢抬起。但是他是這麼個充滿存在感的人呀!她再怎麼想忽略也忽略不掉他滿身氣勢,因為此刻那氣勢正蠻霸地攏罩住她,躲也躲不掉,壓迫得她幾乎窒息!
怎、怎麼辦呢?現在該怎麼辦呢?
不是沒想過會見到他的,畢竟她工作的地方是他的公司呀!只是,一直沒練習好平心靜氣以面對他……也許,永遠都不可能練習好。所以,即使此刻是這麼地不恰當分神想別的,但她仍是不由自主地肯定自己放棄爭取進總經理室是正確的。
對他,根本是相見不如不見的好。
「怕我?」
他開口了,清淡的語氣裡聽不出惱怒的訊息,但她就是知道他其實是著惱了。
這人,一向是口氣愈輕,情緒愈差的。
「說話。」
她輕輕地、幾乎只是在呼吸一般,道:
「說什麼呢?」
「解釋一下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如何?」
她偷瞄了下燈鍵,三十五樓就要到了……
突地,那只強健的手按住停止鍵,電梯便一動也不動了。
姿態很清楚,他將會問到所有他想知道的,否則她走不出這裡。她深深吸一口氣,終於在他無言的等待中抬頭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