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處長當下直冒冷汗、頭皮發麻,若能從這裡九死一生出去,也難以活過董事長或協理的咆哮威脅。不,她不能屈服!
「總經理,當初您這邊只說缺兩個人的。」
「在經歷六個掛病號求去的秘書之後,你不認為我該多找一些人來分攤工作,以終止秘書耗損量過高的現況嗎?三個都來不為過。」
「我非常同意,但是建議您給我一年的時間加強人才的訓練。明年秘書處將可以提供您需要的人數。而現在--」
她的話被打斷。那名有著總經理身份的男子道:
「現在,你就幫個忙,將那些外聘的秘書帶到二十八樓做密集的訓練,別忘了另兩處也急需人才。一個月時間應該夠吧?」
洪處長幾乎要被上司的強勢壓入地底下,這些上司們全一個樣,難怪身邊的員工都容易陣亡,光這種壓力就足以使人胃潰瘍了。
「我會盡快讓總經理室有三名優秀的秘書,但是現在只能先給您兩名。」
她不能完全屈服,至少得留一名對董事長交代。
男子似是感到有趣,雙手擱在桌案上,手指拱成塔狀,微頂著下顎。一直以來,敢跟他這麼討論事情的員工委實不多。也許是出於欣賞,他也就不做刁難。道:
「好吧!就兩名。如果後來的那位沒法跟上進度,我會要求另一位也進來。你
沒意見吧?」
「當然。」哪敢有哇?!
沒讓強勢的總經理予取予求,但是她也沒能算上勝利。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夠了。幾乎是虛脫地坐下,接過助理遞來的茶水,一口喝下。安靜地看其它部門報告,心情很是挫敗。
至少,對想進總經理室的人來說,是個好消息。
她只能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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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室裡坐鎮著東皇最高權力者,雖然近幾年來逐漸將權力下放,也有引退之態勢。但是所有重大決策還是得呈送這裡過目,所以即使是有個工作能力一流的工作狂總經理,三十五樓的董事長室也沒有清閒太多。這裡的專任秘書也相同忙碌不已,也被要求著超人的能力與體力。
今日,董事長室依然忙碌不堪,兩名專任秘書加兩名秘書助理在外頭奔來走去。安排開會、排行程、匯整公文重點、將呈上來的待批文件分輕重緩急排序……
這是公事的範圍;還有私事是幫老先生繳付他名下產業的各種稅金、水電瓦斯費、傭僕薪資、約設計師定期到府理發、製衣等等--
所以這邊很忙,就算公事只有別個系統的三分之一以下,這些秘書還是常常累掛,很沒成就感地累掛。對那些充滿事業心的人來說,董事長室實在算不上什麼有前途的地方。
「歡歡,歡歡,快來看!猜猜爺爺買什麼給你?」
一名頭髮全白,連眉毛也白的老人家,雙手捧著一份包裝精美的大禮物繞著小女孩團團轉。最後還不顧他那一身筆挺氣派的扮相,蹲下身於秀氣的小書桌旁,企圖將自己偽裝成一隻博美狗,對小女孩顯露出乞憐的裝可愛神情。
小女孩正專心地寫功課。她是個乖巧的孩子,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功課寫完;就算一旁有讓人很抓狂的干擾,她仍是一逕地寫,不輕易被拐去玩。
這很不容易呢!沒有幾個小孩會在充滿誘惑的環境下做功課還不會被誘惑的。所以其他的爺爺都說她很厲害唷。
「歡歡、歡歡歡、歡--」糾糾纏纏的聲音裡開始隱含某種意圖--依稀彷彿是孫猴於大鬧天宮那一種。
小女孩認真的小臉愈來愈靠近書桌,光滑潔白的小額頭上汨汩沁出汗液,簡直是拼了小命以爭取最後的寫字時間。因為她知道,接下來是別想好好寫了,不過幸好她已經先把數學做完了,嘻!
「這有什麼好寫的?你那些老師是哪根筋接錯線了,居然敢給我的心肝出這麼多功課?」那只抓狂的老手狠命死按呼叫鍵不放,嚴厲而冷肅地命令道:「立刻挪出一個人進來!」
外頭的一名助理秘書回應著怯懦的聲音:
「可可可……是,我們現在人手不夠……」
「有什麼事會比幫我孫女兒寫字更重要?!馬上進來一個人!而且不能是你,你寫的字太醜了。別想陷害歡歡被罰重寫!」跋扈的聲音命令完,立即結束通話器。
這就是東皇的創辦人兼最高權力者。他依然跋扈、專斷,現在還要加上是非不明、不講理、公私不分,簡直是傳說中的「老番癲」。
「歡歡,你別寫了。要是把小手指給寫彎了還得了,爺爺心疼呀!來,把作業給我--」
「爸,您又來了。」門邊傳來冷冷的聲音,那冷漠裡有深深的歎息。
房律龍跳起身,伸手指他問道:
「怎麼是你?你進來做什麼?快下去!我今天沒心情見你。下去下去,想上班摸魚也別做得太囂張,居然敢在我這個董事長面前晃!」
小女孩抬頭看到父親,笑出甜甜的梨渦,叫道:
「爸爸。」
男子冷淡的面容因笑而顯得俊朗非凡,他走過來一把抱起這個已有四日未見的女兒,摟在懷中輕輕搖晃著。
「功課寫得怎樣了?」
「還剩下一點點,再一下下就可以寫完了。」
「好棒,歡歡好厲害。晚上一齊去吃肯德基吧!」
「嗯,我喜歡吃卡啦雞塊。要吃好多好多!」歡歡笑得像小太陽,大眼睛裡因期待而熠熠發亮。
他親了親女兒蘋果般的小臉蛋,但是父女間的天倫之樂並沒能持續太久--一直是這樣的,只要他們的身邊杵著一名叫房律龍的老先生的話。
「放開放開!歡歡今天是我的!我們說好了,平常你忙,歡歡由我照顧的,別想賴皮!」老人家妒紅了眼,巴巴舉高了一雙手,示意兒子把可愛小寶貝傳給他抱抱。
房律龍的養子--房令璽將女兒放回書桌前,摸摸她的頭,示意她繼續把功課寫完。渾然無視老先生那雙高舉的手,以及泛綠的老瞼。逕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