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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可是,我現在碰到的人大部分都很好哇!像你、像嚴開、像李太太……」

  「嘿嘿,少蠢了,人是會得寸進尺的!」林栗轉身走開。「別再用那種眼光看我,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喔,只是我目前還能保證少利用你一點,至於其他,你自己想想吧!」

  梁善善看著林栗掩上房門,然後默默收拾起一地狼藉。

  她不是不明白林栗在說什麼,只是容姨說過,人是可以選擇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的。而她正努力努力著,試圖不讓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念再度被擊毀。

  *** *** ***

  呼,好累!

  好山好水閒走一月,卻仍感到莫名疲憊……他明白著,是心底的某個部分,再也止息不住的焦躁厭倦!

  嚴開踏進大樓公共玄關,沒有見到預期的凌亂。相反的,他的信箱下擺著一隻紙盒,整齊疊放著一個月份的傳單、信件和銀行代繳收據,不知打哪來的直覺反應,他不用翻看擺在紙盒上的小紙條就知道這一定是梁善善的傑作。

  按鍵、進電梯、上樓……

  他重複著許多都市人幾乎日復一日的行動;一種帶著無可釋懷的疲累的輕鬆,一種不怎麼愉悅的回家心情。

  休息之後,也不見得充滿精神的明天。

  走回自己的窩,門上卻是大剌剌的一張宛如白字大全的紙條。

  善善,我們要吃一……機、胡焦蝦和蛋包飯,我不要青菜、洋……,小憶不要青焦。

  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是張錯置的訂菜單,於是他補了幾個字,將紙條重新在芳鄰家門上貼好。

  嚴開關上自家鐵門,大樓走廊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紙條在隔壁的門上飄著……

  小鬼,人家給你吃什麼就吃什麼!真有種就別學乞丐討飯!

  我是八樓A棟的嚴開,有問題隨時候教!

  *** *** ***

  呼,好累喔!

  好想睡——

  瞇一下下應該沒有關係吧!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這城市似乎陌生了些,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嚴開甩著睡了整天渙散至極的筋骨,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方向盤,在巷弄交錯的住宅區裡尋找車位。車裡還留著剛才友人們渾濁雜沓的呼吸味,是美酒、佳餚、高級香水,是他人的盡興狂歡,名之為接風洗塵的大敲竹槓。

  時間將屆午夜,雖是喧鬧不休的台北城,此時也該有幾分清明涼爽。

  他怨忿地開了窗,想借車外涼風吹散胸臆間的鬱結躁悶,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人人稱羨的際遇只是一種交換,荒涼了青春,荒唐了歲月,荒疏了理想,最後荒蕪了自己;他記不清這種交換的目的為何,或者,根本沒有目的?

  好不容易停好了車,嚴開勉強踱著方步,歪歪倒倒向自宅走去。

  去他的,這城市已經醉生夢死到無所知覺!

  而他,是這城市裡最腐化、麻木、枯朽的軀殼,將會不可收拾地毀滅下去。

  哈、哈啾!好冷喔!

  可是好累,不想動……哈啾!

  他的新芳鄰梁善善小姐熟睡在自己的機車上?!

  嚴開霍地停止了自怨自艾,並且佩服自己一個月前的未卜先知;不過,當他跟著發現在梁善善腳邊四周散落的書籍、證件、梳子、面紙包、筆盒、提袋……

  饒他自詡是個最腐化麻木枯朽的軀殼,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喂,起來!」

  動作不甚溫柔。「發生什麼事了?」

  「唔,林栗你提早回來了?」梁善善眨了眨長睫毛,極勉強地抬起眼來,終於看清來者何人,語露驚訝。「呃,嚴大哥是你啊?你怎麼會在我家?」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缺乏危機意識的女人?!

  嚴開已經無力去計較稱謂問題,拉起還迷迷糊糊蜷縮在機車龍頭上的梁善善,努力抑著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梁善善,你清醒一點,是你自己睡到大馬路上來了!誰有那閒工夫去你家!」

  「啊!」這下梁善善是真的回魂了,揉了揉自己的眼,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太累了,所以……」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嚴開指著滿地散落的物事,猶是不爽。「大概是有人趁你熟睡時搞的吧!人沒事算你幸運,你自己點點看吧!」上升電梯裡——

  「真的只有鑰匙掉了?」

  「是呀,我今天根本就忘了帶錢包,那小偷大概是把鑰匙包當錢包拿走了!」梁善善輕笑說。

  「你好像一點兒都沒事?不怕嗎?」

  「嗯,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醒來發現這情況,可能就會很無助很害怕吧;不過,幸好有嚴大哥在身邊,心裡就比較踏實一點,真好!」

  嚴開看著面前滿臉倦容卻仍撐著甜甜微笑向他道謝的梁善善,原先微慍的神色不覺放緩,他勸慰道:「既然林栗出國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家說實話挺危險的,這幾天還是到李太太那兒或者朋友家借住吧。」

  「不!我在台北沒什麼朋友,而且……」她撥弄著手上的鑰匙,輕聲說:「剛剛向李太太拿備份鑰匙時已經太打擾他們了。」

  房東一家反應不太友善,堅持梁善善要負責全部的換鎖費用,這是都市人牽涉利益問題時自我防衛的典型作風,不過嚴開有些擔心梁善善的反應,畢竟她還只是個初至台北闖天下的鄉下小女孩,如何習慣大都市的人情冷暖?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梁善善努力回給他一記熟稔的燦笑,搖了搖手,在嚴開若有所思的注目下走進家門。

  門,輕輕掩上。

  *** *** ***

  大清早,梁善善半睡半醒的打開門。

  「誰啊?」

  門外一字排開的男人陣仗讓她的瞌睡蟲頓時跑了大半。

  「嚴大哥?警、警察先生?還有這位……這位是?」梁善善轉向她唯一熟識的面孔,當然沒遺漏嚴開鼻樑處的明顯瘀痕。「呃,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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