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薔、夕薔,你一定要聽我說,冷靜下來,你一定要冷靜下來!」他焦急地安撫著,但手機那方傳來的喘氣聲愈來愈不對勁了,他從來不曾像此刻這樣感到害怕過。
他怒視著SALLY,心中被憤怒充滿,同時也被恐懼盤踞。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他對著她大聲咆哮。「她是個有氣喘病的女孩子,你最好禱告自己別因此而害死了她!」
SALLY臉色一僵,看著驚慌的堂御天狂奔而出。
天哪!她做了什麼?
她不是存心想要害死她的,她根本不知道她有氣喘病啊!
她嚇得渾身發冷,原本只想發洩心中的妒意而已,怎麼知道會這樣——真的毀了,一切都毀了。
她失聲痛哭,所有本該美好的全都毀在她的手裡了。
第七章
堂御天開車飛奔上山,到「冬情溫泉」已經是六個小時後的事了。
「冬情溫泉」大門深鎖,空無一人。
他立刻開車到處詢問,問到一處花圃,終於得到了答案。
「聽說古家的夕薔病發了,早上來了門諾醫院的救護車,你到門諾醫院去找找看,可惜妤潔兩個小時前先過去了,不然我可以叫她帶你去。」花圃的胖主人熱心地說。
堂御天聽到夕薔入院的消息,心口像被鞭打似的抽痛著,他跳進車內,用力一踩油門,飛也似的狂衝下山。
循著路標,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門諾醫院。
轉了幾層樓,終於讓他看見古奶奶、妤潔、沉雨青和美晴。
他直奔過去,急切地追問:「古奶奶,夕薔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古奶奶抬頭看見他,哭著大罵起來——「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招惹夕薔的嗎?你到底什麼時候給她一支電話?又在電話裡跟夕薔說了什麼?她是不能受一點刺激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從你一出現,夕薔就不停地發病,你到底想怎麼樣?」
「怪不得夕薔這兩天老是抱著一支小電話發呆,原來就是你這個傢伙搞的鬼,看我們家夕薔傻傻的好騙嗎?」一旁的美晴也跟著開罵。
一向笑容可掬的奶奶,現在卻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和美睛兩個人一逕對著堂御天罵個不停。
堂御天早就有接受指責的心理準備了,他現在滿腦子擔心的是夕薔的病,根本無法耐心去聽她們罵些什麼。他只好轉向比較冷靜的妤潔。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夕薔現在的情況?」
妤潔猶豫地看看奶奶,又看看雨青,再轉回來看著堂御天,他眸中的焦慮倉皇打動了她,這才慢慢說著:「發現夕薔時,她的臉色發青發紫,應該是休克了好一會兒,我們立刻叫救護車把夕薔送到醫院急救,現在已經脫離險境,還在觀察當中,如果再晚一個小時發現,恐怕就無法救回夕薔了。」
堂御天倒抽一囗冷氣,渾身像被寒冰凍住。
「能看看夕薔嗎?」他的指尖發冷,不住地抖瑟著。
「現在最好不要,我們正在等護士小姐的通知。」妤潔回答。
「你是誰?和夕薔是什麼關係?」站在一旁的沉雨青開口了,聲音滿不客氣。
關係?堂御天自問。除非要等夕薔來回答了,說不定,這個意外會讓他們之間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走你走,別待在這裡,說不定夕薔一會兒就醒了,萬一又看見你還能靜得下來嗎?」美晴像趕蒼蠅一樣趕著堂御天。
「美晴姊。」妤潔急忙阻止她,然後把堂御天拉向一邊,仔細盤問他。「這幾天夕薔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你對她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當然是。」他濃眉蹙緊了,幾乎是痛苦地低喊出聲。「為了對她的感情負責,我想辦法取消婚禮,與父母親決裂,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如此真心過,只是沒想到今天早上出了一點意外,讓夕薔對我有了誤會才會發病。」
聽了堂御天的解釋,妤潔好似鬆了口氣,轉頭對奶奶、美晴和雨青說:「堂御天還是留下來比較好,我相信讓夕薔發病的原因只有他才能解決,他必須留下來,跟夕薔解釋清楚。」
「不行!」奶奶極力反對。「我不能讓夕薔跟這個人繼續糾纏下去。」
「古奶奶——」妤潔試著說服她們。「我們沒有人有能力限制夕薔的感情,這兩天,夕薔跟我說了很多很多,她說從不知道原來享受愛情是這麼幸福快樂的事,而讓夕薔覺得幸福的人是堂御天,我相信現在她的心裡是急著想見他的。」
妤潔話剛說完,這才猛然想起在場的沉雨青,她尷尬地望向他,順便把每個人的目光都牽引過去。
沉雨青隱隱約約的懷疑經由妤潔的口中被證實了,果然,夕薔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在他眼中,這男人就像廣告明星那樣不真實,他簡直不願意相信。
那麼多年來,他再怎麼費力也一直無法觸動夕薔的心,想不到,這個男人卻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
為什麼?他不相信夕薔做出以貌取人的虛榮事,他實在不相信!
在眾人不安的注視下,沉雨青的臉色急遽地灰敗著。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護士小姐走出來。
「你們是古夕薔的家屬嗎?」
「是。」每個人都急奔了過去。
「古小姐想見你們,不過有位姓堂的先生她不想見。」
堂御天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死死地看著傳話的護士小姐,古奶奶拉著美晴急著衝進去,雨青跟著,妤潔則憂心地看了堂御天一眼,也跟著走進病房。
護士小姐被堂御天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怯怯地說:「是古小姐說的,她說希望堂先生饒她一命。」
饒她一命!
這句話像野火似的燎燒著堂御天的心,他覺得胸口很痛,恍如窒息般的痛。
夕薔發病時,也是這樣的痛嗎?
他怔怔然地轉身,茫然地走著,走到長廊的盡頭碰了壁後,再茫然地往回走,他已分辨不出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門諾醫院的大門,他抬頭,望著陰霾的天空,反映著他陰鬱如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