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節日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接近五點的下班時間,表示競賽時間將要截止了。
美樹從包裝精美的橢圓形紙盒中拈起一朵巧克力做成的玫瑰花,優雅地剝下一片花瓣送進嘴裡,一入口,巧克力花瓣便甜蜜地融化在她的口裡。
「輸了。」美樹淡淡地說著,塗著亮眼蔻丹的手指繼續剝下第二片花瓣。
「什麼輸了?」星石看了一眼標準美女美樹,大惑不解。
「這也不懂嗎?」美樹把第二片巧克力花瓣塞進星石嘴裡,甜蜜又無辜地說著:「我們公司今天最大的贏家是蓓兒,九十九朵香檳玫瑰外加一條單顆美鑽項煉,而我只收到小駱的一束香水百合和一盒玫瑰花巧克力,輸的人當然是我啦。嘖嘖,追求蓓兒的男人也真大方。」
「的確很識相,不過用單顆美鑽來贏得佳人芳心實在很夠白癡。」星石聳聳肩,不以為然。
美樹忍不住噗哧一笑。「我倒希望有這種白癡男人來追我,單顆美鑽一顆要十幾萬呢!
」「這種試圖賄賂愛情的男人有什麼好,一看就知道缺乏自信。」星石喝了一口
白開水,想沖淡巧克力花瓣過分的甜膩。
「星石,拜託你好不好,用賄賂兩個字太破壞情人節這種浪漫的感覺了,起碼能想出這種方法的男人夠浪漫呀!」「我看浪漫這兩個字,怎麼看就怎麼像浪費。」星石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翻開一頁情人節的廣告版,廣告的內容正是美樹手中所拿著的玫瑰花巧克力,她推到美樹面前,說:「你看,純手工的玫瑰花巧克力,一盒三朵,售價二十七百元,平均一朵九百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朵玫瑰花有九瓣,天哪,美樹,我剛剛吃掉小駱一百元,太浪費了!」「噢,太浪漫了──」美樹感動得把花瓣放入口中,用一百元的價值來衡量這片花瓣,滋味彷彿更甜了。
「請問你今天晚上想和小駱到哪裡過浪漫的情人節呀?」星石非常清楚美樹不可救藥的虛榮心。
「來來飯店推出情人餐,小駱一個月前就訂好了,聽說一套情人餐八千元呢。
」美樹興致勃勃地說完,一瞥見星石皺眉的表情,立即收口,囁嚅地說。「我知道啦,你現在一定在想,為什麼我和小駱不把八千元捐給公益團體,反而要把錢白白的浪費掉對不對?」個性、脾氣截然不同,卻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一向有話直說,美樹知道星石有劃撥捐款的習慣,想起自己將花費天價去吃一餐飯便有點心虛起來。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我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卻不能這樣要求你。」星石笑了笑,忍不住又補上一句:「不過把八千元就這麼吃掉是奢侈了一點,更何況小駱只是一名銀行職員,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好啦,我叫小駱把訂位取消,這總行了吧,蘇大善人。」美樹心中的天使戰勝了她的虛榮心。
「好乖的美樹。」星石笑盈盈地從抽屜中取出一張便條紙丟給她。「我昨天在電視上抄下一個捐款帳號,你叫小駱把錢匯進去,對街有家義大利餐廳剛好今天開幕,你們可以到那裡吃頓燭光晚餐,我請客。」「嘩,你想當我們的電燈泡嗎?」美樹下客氣地瞪大眼睛。
「我單獨坐一桌行了吧,真是重色輕友。」星石不悅地嘟了嘟嘴。
美樹壓低聲音說:「在這種節日裡單獨吃飯,你……忍受得住?」「我本來就不是渴婚的女人,沒什麼不能忍受的。」昱仁心不在焉地將排版好的採訪稿存檔起來。
「你何止不渴婚,根本也不『渴愛』。」美樹搖搖頭。
「哎呀,你罵我不『可愛』。」她故意對美樹扮出猙獰的表情。
一旦面對這類話題,星石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美樹早已經習慣了。
「你呀──」美樹撐著下巴審視她的側臉,慢條斯理地勸駕著。「拒婚就算了,連談戀愛也避之唯恐不及,我知道你是個獨立自主的都會女子,想要擁有的是優質的生活情趣,但也不需要矯枉過正,把男人當成蒼蠅一樣揮趕吧?」「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付出一切精力來陪我談戀愛,萬一對方要求結婚怎麼辦?我不能這麼不負責任。」星石正色地說,堅守原則。
「唉……世界上的女人大概沒有比你更不「渴愛」︵可愛︶的了,如果我是個男人,大概也不會選擇和你談戀愛,你知不知道你整個人就像一本聖經一樣,看上去凜然不可侵犯,更別說和你談戀愛了,就算只是單純的追求你都像是一種罪惡。
」美樹毫不修飾地說,一邊覤著星石的反應,想知道這番話是否激勵得了她。
想不到星石果真不為所動,表情波瀾不興,若無其事地拈起一顆茶梅丟進嘴裡,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噯,美樹,」她口中含著茶梅,模糊不清地問著。「我昨天下午休假沒參加開會,昨天你們訂出下一期的雜誌主題是什麼?拜託,別又是「水果火鍋」那種整死人的主題了。」
「主題很浪漫,「異國風情小吃」。」美樹懶懶地應了兩句,對星石是鐵了心的放棄了。
「異國風情小吃?」星石覆頌了一遍,自言自語地。「嗯,聽起來的確既豐富又浪漫。
」「是啊!愛情也是既豐富又浪漫的。」美樹又嘀咕了句。
星石眠嘴淺笑,不再接口。
她的思想從小就很叛逆,有非常強烈的個人主張,她討厭欠缺自信、心靈空虛,甚至把全部的生命都圍繞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一點也不想當一個沒有生命的紙娃娃,她要的是一個充實豐富的靈魂,既不願被傳統道德束縛,也不想為男人與小孩犧牲掉自己的慾念和想望,她絕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生命中只有婚姻、丈夫、子女的透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