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確實感受不出外頭風雨交加的可怕,游輪上的甲板雖少了觀星賞月及乘涼吹風的遊客,但卻絲毫不減他們遊玩的雅致;各個俱樂部、舞廳,皆擠滿了愛在夜晚狂歡的遊客,完全沒把外頭的暴風雨放在心裡。
而在寢艙裡的程湘綠,她的夜似乎更長,因為,多日不曾入夢來的古代男子,又再次地走進她的夢中……
夢裡的場景還是那個美麗的荷蓮池,雄偉男子的眼神還是跟過去一樣,那麼深邃、憂傷。男子依然在聽到琴聲後轉身離開,然而程湘綠卻不願像過去那般醒來;她想追過去,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彈琴的女人可以化解他眉宇間的哀愁,讓他極度冰冶的神情融成一攤似水的柔情。
「別走!」她在夢裡喊著,而身體卻在無意識中起身。
夢裡她追著、跑著,但真實裡她的身體卻離開了寢艙,漫無目的地遊走著……
就在程湘綠離開寢室後沒多久,呂佳玲與游素蓮就從俱樂部回到房裡。
「奇怪,門怎麼沒關?」隨手關上房門,呂佳玲有些納悶地嘟噥。
游素蓮開了燈,才發現程湘綠的床上沒人,而床單則掉落到地上。「會不會是小綠臨時出去,忘了關門?」
「小綠不像這麼迷糊的人,還是把霈芬搖醒問問看。」品佳玲皺著眉說道。
揉著惺忪的睡眼,蔡霈芬慵懶地問:「幾點了?怎麼那麼快就天亮了?」 』
「小姐,現在才十二點!我是要問你,小綠呢?她有沒有說要出去?」
還搞不清楚狀況,她哀聲歎氣地說:「我從剛剛睡著後就不省人事,怎麼知道小綠有沒有出去!」
「沒說?」呂佳玲單手撐著臉頰,愈想愈不對勁。「打分機到林俊浩的房裡,看看小綠有沒有在那裡?」
游素蓮也覺得好像不對勁,昕她這麼一說,馬上撥了電話。「林先生嗎?對不起,我是小綠的室友,請問她現在在不在你那裡?」
「從晚餐後我們就一直沒有碰面,她不是說人很累,想早點休息嗎?」電話那頭傳來林俊浩渾厚的聲音。
「她也是這麼告訴我們,可是我們剛從俱樂部回來,發現房門沒關,而且小綠也不知去向了。」游素蓮有點緊張。
他雖然擔心,卻還是從容不迫地說:「我們分頭出去找找看,湘綠應該不會走遠。」
披上外套,林俊浩穿梭於船艙的各個角落,臉上的表情除了掛心還是掛心。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過,即使因與父親理念不台而離家,他也沒有如此的不安情緒。此刻他更堅信,程湘綠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他將以他的生命去保護她。
然而該找、該去的地方都翻逼了,卻依然尋不著程湘綠的身影,他冷靜的臉上逐漸蒙上一層濃厚的陰霾……
呂佳玲等人與他在中庭相遇,她們焦慮的表情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怎麼樣?有看到小綠嗎?」她們追問著。
他擰著眉宇搖頭。「你們也找不到是不是?」
呂佳玲都快急哭了!「怎麼會這樣?小綠究竟跑到哪裡去了?該不會碰到什麼壞人,否則怎會連門都沒關就出去了!」
「佳玲,你別嚇我!這條船都是遊客,應該不會有壞人才是。」游素蓮驚惶地拍拍胸脯。
直覺想到甲板,林俊浩緊接地說:「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去甲板上看看。」
「甲板?」她們全都一副懷疑的神情:「怎麼可能?外頭風雨這麼大,小綠不可能一個人跑到甲板上去的。」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去看看比較保險。若再找不到,就報請船上工作人員協尋了。」說完,他撇下她們跑上甲板。
但呂佳玲幾人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小綠……小綠……」站在艙門口,她們幾人同聲呼喚。而林俊浩則不理颶風暴雨,一個人獨自衝出外頭,四處尋找程湘綠的下落。
「你們看!那裡好像有個人影!」蔡霈芬比著欄杆處問。
「是小綠!」呂佳玲驚呼,朝林俊浩的方向吶喊:「林先生,小綠在那裡!」
同時,林俊浩也發現她的身影。「湘綠!」
然而儘管他們如何呼喚程湘綠,她卻猶然沿著欄杆往船頭走去,彷彿對他們的聲音毫無反應。此時風雨加大,船身因波濤洶湧而開始晃動,他們幾個忍不住地尖叫:「小綠快回來!危險砰!」
一陣颶風吹來,船身驟然左傾,林俊浩與程湘綠雙雙往欄杆上跌撞。
緊抓著護欄,他大聲吼道:「湘綠,小心!」
「好像不對勁,小綠似乎沒有聽到我們在叫她。」呂佳玲說道。
「老天!小綠該不會有夢遊症,所以不知不覺地走到甲板來了?」蔡霈芬驚呼。
但來不及她們討論出結果,暴風又開始肆虐了。船身不再只是微微地晃動,而是極度不穩定地上不起浮、左右搖擺著;就連站在艙門口有扶手支撐的她們,也不禁開始跌趺撞撞。
林俊浩卯盡全力地往前爬,他知道他再不趕到程湘綠的身邊,她有可能會因為暴風的強勁威力而不慎墜船;在尚未走到程湘綠的身邊前,他只有祈禱風勢別再加強。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他即將構著程湘綠的衣角時,突然又是一陣傾斜,把她整個人晃出了欄杆外,於是他奮力一撲,危急地抓住了她的手。
「湘綠!」他差點心跳停止。
這時程湘綠猛然驟醒,面對乍來的恐懼與危險,她的臉色蒼白得不能再蒼白。
「俊浩,救我!」
「抓緊我的手,千萬別放鬆!」「手抓著護欄,一手拉著她的手腕。
但老天爺卻像在懲罰他們似的,不僅不減風雨,還讓船身斜往他們這邊,於是把林俊浩也一併搖出了甲板,他們倆就掛在半空中,危險一觸即發。
程湘綠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更不知自己為何會跌出船身?不過,她卻非常明白現在的處境,他不僅難以救她,更可能會被她連累而一起墜落到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