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靖楠一把推開了她,並轉身背對。他不該用這種方式對待她,然而從未有過的衝動讓他失了理智,他恨不得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只要她肯說實話。
再轉身時,他已平撫了自己的情緒,但呼吸仍顯不穩定地道:「說實話對你有幫助,程姑娘。」
程湘綠尚未自驚駭中醒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受到這樣的待遇!
「好,我說實話,但你要承諾放我走,而且保證不再侵犯我。」她不能忍受讓林俊浩以外的男人碰她。
目光掃射過她漲紅的俏臉,慕靖楠的聲調極度地冰冷:「如果讓我相信的話。」
與其這樣遮遮掩掩,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說出她的來歷;她不想被當成俘虜,任他輕薄。「沒錯!我並不是揚州人,而是來自台灣,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蓬萊仙島』。不過,我當然不是神仙,也沒有法力,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
慕靖楠沒有反駁,程湘綠就當他相信了,於是繼續說著:
「至於我怎麼會到這裡,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因為我不是你們這時代的人,而是從一千多年後的未來,莫名其妙地來到這朝代的。」
他不說話,只是用一種沉靜的目光凝視著她。
「我說的全是實話,你必須相信。」她還在為方纔的親吻而喘息。
「一千多年後的人?你以為這個謊言會比先前的那個好嗎?」他原以為她會乖乖地說實話,說她是吐番或蠻獠派來的好細,沒想到她竟然編一個更大的笑話來欺騙他,他有些忿怒地道。
「我確實是一千多年後的人!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她迫切要他相信自己的話。
慕靖楠只是輕哼:「或許我該稱你是妖言惑眾的『巫女』。」
「誰是巫女!」程湘綠一聽,氣得臉色發白,跑到李白的詩卷底下比著說道:「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二十五歲離開青蓮鄉,長期漫遊中原各地。他所寫的詩詞都是反應社會時勢,雖然將來的官運不亨通,但他的作品將令他成為後世中國最偉大的詩人。」
慕靖楠有些驚訝,李白確實於去年二十五歲時離開了故鄉,但此事並無幾人知道。「你何以認識李白?」
「不光是我,只要是一千年後的學生,都知道李白是誰。」
李白雖於年少時既顯才華,能吟詩作賦,但這也只有錦州百姓才知道。莫非她已去過錦州,所以故意以此事來詆騙他?「看來,你並不想說實話,那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離開這裡。你必須留在這兒當俘虜,直到你說實話的那天為止。」
程湘綠氣憤地咆哮:「我說的全是實話!你為什麼不相信?」
「士兵,帶程姑娘回廂房,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走出春翠別苑一步。」他召來侍衛道。
「不!不能拘禁我,你不能那麼做!」程湘綠大聲地說。
不顧程湘綠的抗議,慕靖楠執意他的決定:「帶下去!」
不僅回去二十世紀無望,現在連自由也失去了。程湘綠整天關在廂房裡以淚洗面:心情完全掉到了谷底,幾天不吃不喝下來,人已經憔悴地瘦了一圈。
她是不是永遠得留在這裡,回不去台灣、回不去父母的身邊,要當個沒有根的靈魂呢?與其這樣行屍走肉、毫無意義地活著,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死對她而言,或許是個解脫;只要死了,她就不必活得這麼痛苦與孤單了。
打開胸前的懷表,她聲音哽咽地對著林俊浩的照片說:「俊浩,我好想你、好想爸媽、好想台灣的一切一切,但我回不去了……這裡的一切都那麼陌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與其孤零零地一個人活著,我還不如死了。也許死了,我的靈魂就能回到現代,能回去看你們,所以你要給我勇氣自殺,好嗎?」
抱著懷表,程湘綠泣不成聲……良久,等淚水哭盡、乾了,她才勇敢地站起來。
她能用什麼方法自殺?沒有安眠藥、沒有刀片,也沒有銳劍,難道連想死都這麼困難嗎?湘綠拚命在房裡翻箱倒櫃,只求能找到某樣東西讓她使用。
就在她沮喪地跌坐在床鋪時,她才猛然想起身上的腰帶。如果它夠長的話,她可以用它來懸樑自盡。於是她解開腰帶,把它拉長了來看。
是,就是它!它就是她的解脫之鑰。
鐵了心地決定,程湘綠將門栓好,以防別人進來打擾,然後選一處適當的位置,搬來矮凳站了上去,再把腰帶往樑上一拋,一個漂亮的死結立即呈現在她眼前。
她又親吻了一下胸前的懷表,這是對林俊浩的最後懷念。
「老天爺,保佑我,讓我的靈魂能回到現代、回到親人的身邊。
做完禱告,程湘綠的心一橫,將脖子掛進打結的腰帶中,而後踢掉她腳下的凳子。
她的呼吸開始薄弱、意識開始模糊,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可以救她了……
「該死的!」翻開被褥探視她頸項上的勒痕,慕靖楠連番幾句咒罵聲。若不是倩珠發現得早,只怕這丫頭已經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她為什麼要自盡?是因為事跡敗露被他拘禁,還是她真是無辜的弱女子,因為回不了家鄉而萌生死意?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不許她死,他要將她留在身邊,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俊浩,救我……俊浩……」床上傳來她的呢語。
又是這男人的名字!他真是她的愛人嗎?慕靖楠心疼地撫過她蒼白的臉。
就算是,他也不讓她回去。雖然橫刀奪愛非君子所應為,但這女子卻令他不得不做出違悖君子的行為,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了……
毫無原因、毫無理由,他對她一見鍾情,這輩子,他都不打算放開她了。
在她不住的夢囈中,慕靖楠將她的手心包裹在自己的掌中,傳達他的溫度與熱情。而當他如此做時,程湘綠也不再驚惶地呼喚林俊浩的名字,逐漸安靜地沉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