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想繼續讀書嗎?」
「想。」離開舅舅家,她連生活都成問題,想完成學業,變成了一種奢求。
但再苦也好過嫁給一個中年癡肥的男人,只要有辦法養活自己,她就有機會再讀書。
敖齊望著她,輕易看透她心裡單純的渴望;她柔弱中所含的那股不向困境屈服的堅毅,莫名地打動了他。
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要幫她並不是難事,重要的是他願不願意幫?既然事情被他遇到了,就代表她和他有緣,他就小小攪和一下,讓那個貪心的舅舅美夢幻減,當作他第一次來台灣的紀念好了。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移回她臉上,正好看見她睏倦的打著瞌睡,他不禁笑了,伸手將病床搖平,扶她躺好,蓋上被子。
「咦?」她眨著眼,有些迷惘。
「睡吧。」夜深了,急診室裡幾乎靜悄悄,他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那你……」他會走嗎?
「我會留在這裡。」至少要等到明天她做完耳膜的檢查,他們才會離開。
聽見這句話,虞海兒眼角閃著淚光,聲音也微哽了。
「謝謝。」從母親過世後,就沒有人給過她一點溫暖,而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卻肯照顧她。
「不客氣。」他回她一笑。
她躺在床上,他則坐在床邊,兩人都閉上眼休息,雖然身體沒有接觸,但兩人相依的模樣,卻讓旁人看得羨慕不已。
好美的畫面哦!
於是,敖齊當場洗刷了「暴力男」的嫌疑,立刻晉陞為又帥又俊、又體貼又溫柔的新新好男人。
第三章
檢查的結果並不好。
因為延誤就醫時間,虞海兒的耳膜受傷嚴重,右耳的聽力幾近於零。
醫生這麼宣佈的時候,敖齊當場沉下臉。
「能治好嗎?」
「這……很難。」醫生搖了搖頭,「不過,如果戴助聽器,她的聽力應該可以與正常人無異。」
「助聽器?」敖齊光想這三個字,就有股想把那對出手打人的夫妻給拆成碎片的衝動。
這樣一個嬌弱憐人的女孩,什麼樣狼心狗肺的人會下得了這種重手?
震愕過後,虞海兒的反應安比敖齊冷靜得多。
「只是傷了一邊耳朵,不要緊的……」她甚全還綻出笑容,只是一邊臉被紗布包著,無法笑得美麗。
但看在敖齊眼裡,胸口卻不自覺地抽痛起來。
謝過醫生,預訂好回來換藥的門診時間,敖齊便帶著她離開醫院。
本來敖齊打算為她報仇的,但她卻說──
「算了,就當是我還他們這幾年的照顧恩情,這樣我離開就沒有一點愧疚了。」就算她過得辛苦,但舅舅提供了一個棲身之地讓她居住,卻也是事實,她不想再欠他們。
就這句話,敖齊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容她拒絕或反對,敖齊以她的名義買了一楝公寓,並買了傢俱,添購她所需要的用品、衣物,然後還替她在銀行開個戶頭,存進一筆生活費,這一切事情全在他停留台灣的短短幾天裡辦好。
原本她所擁有的東西,大部分都捨棄了,他要給她的,是一份全新的生活。
初到公寓時,虞海兒簡直傻眼了,他對她未免太好……
他卻笑笑地說:「我不要你感謝,也不要你拿我當恩人看,我只希望你能過你想過的生活,無憂無慮地唸書、做你想做的事。我的工作在歐洲,不可能長留台灣,以後你真得自己照顧自己了。我會留下連絡我的方式,如果有什麼困難,或者有話想對我說,你隨時可以找到我。」
過了一個星期,在她臉上的傷漸漸好轉後,他也打理好她的一切事務,然後他便離開台灣,再回來已經是一年後的事了。
但是,為什麼後來他們的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敖齊的思緒從過去回到現在,凝望著她純真的睡顏,她以他的臂當枕,縱使手臂已經開始發麻,他卻捨不得推開她。
老實說,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絕不是他預謀,只能怪那個雷雨夜太煽情,讓他對懷中的小女人終於失控了。
噯,真是一失足……不不不,該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一遇到轉彎後,就再也回不大了。
從那之後,海兒不曾拒絕過他的求歡,縱然羞怯,卻從沒保留地對他敞開自己。令他驚疑的是,一向不留戀女色的他,居然開始對她上癮,就算工作再忙碌,疲憊的身體仍會想念她的軟玉溫香、渴望她的柔軟,所以一回來,他總是非徹底要她不可。
她不難取悅,雖然心思單純卻又不見得好懂,照顧她五年來,他總覺得她並沒有真正開心過,只是滿足而平淡地過著日子。
嚴格說起來,他們並沒有長久相處的經驗,從相遇開始,他雖然把她安排好生活,卻不曾在台灣久留,但奇怪的是,一向自由慣了的他,卻很自然地習慣了她的存在。
習慣了關心她、習慣了照料她的生活所需、習慣了擁有她、習慣了他在台灣有個牽掛……
噯,習慣哪。他對她的感覺愈來愈深刻,愈往愛情的方向靠了,他該放任自己繼續佔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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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兩下得淅瀝瀝的,但在清晨時分停住,只有屋簷上緩緩滴下來的水滴聲,細柔卻不擾人。
虞海兒睜開眼,發現偎著人睡,渾身一緊,發現是他,才又放鬆下來,繼續窩在他懷裡。
雌然前天晚上她也是在他懷裡睡著的,可是以兩人相處的時間遠不及分開的時間,她對他的存在,始終是來不及習慣。
想想真是好笑。
人在她身邊,她沒習慣;人不在她身邊,她卻一直想像他在身邊的樣子。
「在笑什麼?」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們都沒有貪眠的習慣,但是來到這個環境清幽的民宿,雖然醒來了,但兩人都不想起身,只是依偎著享受此刻難得的安寧。
「沒什麼。」她抬眼一笑,想起昨晚。「我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