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緣剪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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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他若有似無地掠過夏筠柔僵硬窘迫而微微不自然的臉龐,一對亮晶晶的黑眸閃動著一絲狡猾而打趣的光彩,然後,他帶著笑意撇撇唇,調開了目光,重新放在教室中央,不卑不亢、幽默清新而別具生氣地開口說道:

  「謝謝各位同學給我這麼『好』的掌聲,害我這個……呃,不知道自己『好』在哪裡的老師,實在有點心虛又誠惶誠恐,生怕漏氣,讓你們發現——其實,我只是長相還差強人意,學問馬馬虎虎,音樂素涵呢,更是比音癡強過一些些而已……」他頓了頓,聽到台下同學止不住的笑聲和再度揚起的掌聲,「謝謝,我現在有點信心了,呃,很高興能在這裡和你們結緣,現在,你們已經認識我這個對自己到底『好』在哪裡還有一點點『莫』名其妙的指導老師,能不能換我來認識你們呢?看看你們到底『好』在哪裡呢?」

  他語出多關的妙語如珠再度帶動同學們崇拜熱烈的笑聲和掌聲。

  短短的幾分鐘,他就和所有的同學打成一片,並認識了所有研習會的成員,包括不情不願、心情冷暖交集的夏筠柔在內。

  然後,在所有同學熱情的要求下,他即興拿起吉他,彈奏了曲抒情老歌「Just When I Needed You Most」。

  優美感傷而幽沉揪心的音符,立刻透過他生動靈活的指法飄蕩在每一個聆聽者的耳畔、心弦上。

  再一次,莫凡毅以他個人獨特優異、扣人心弦的音樂才華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他的眼睛梭巡著每張年輕而屏息如醉的臉龐,在他們眼中讀到了崇拜、心折和激賞!

  突然,他的眼睛和夏筠柔接觸了,他在那兩泓霧氣濛濛的秋水裡看到她的震動、迷惘哀愁和美麗!

  時間彷彿在這令人心醉神馳的一刻凝結了,這如電光石火、令人渾然忘我的一刻!

  然後,神奇的魔咒在夏筠柔的理智抬頭的那一瞬間消失了!

  她掙扎地別過頭,滿腔淒楚地告訴自己,他不是彭鈞達,他不是——

  雖然他的音樂裡也具有懾人的魔力,雖然,他那雙深邃如海的黑眸像磁場一般蠱動著她,攪得她芳心如麻,但,他不是彭鈞達,他不是——

  突然,她發覺自己羸弱而酸楚得有種想哭的衝動,不!她不能坐在教室裡演出情緒崩潰的一幕,她必須冷靜自制,她必須逃開這裡,逃開莫凡毅對她的催眠和蠱惑,重新找回呼吸思索的空間,於是,她倉皇地拿起樂譜,連吉他也忘了拿,就狼狽地從教室後門竄了出去。

  她一路奔下樓,衝出了活動中心,直奔到她和習慧容合租的小公寓。

  用力地合上門板,她手上緊捏著彭鈞達遺留給她的樂譜,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夏筠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習烈的邀請,同意做他的舞伴,陪他參加台大法律系的送舊舞會。

  或許是因為她上星期日回龍潭探望母親,看到母親日漸羸弱的身體,看到她愁眉深鎖、語重深長地對她說:

  「筠柔,媽知道你一直忘不了彭少爺,但,媽相信彭少爺地下有知,他不願意用他的愛來耽誤你的青春和幸福,愛一個人、懷念一個人並不一定要用心來殉情,媽年紀大了,這幾年身體愈來愈差,也不知道能再陪你幾年,如果,你一直這樣固執,不肯接受別的男孩子,教媽走了之後怎麼安心啊!」

  母親憂心忡忡的話讓她穎悟到自己的自私和疏忽,自彭鈞達亡故之後,桂蘭山莊就被他的繼弟顧秀傑接收,而她們母女也就理所當然地被趕了出來,靠著彭鈞達早有心預留的一筆基金和阿順伯回桃園龍潭開小吃店維生,同時還要應付她繼父羅建雄不定時的騷擾和勒索。

  自從去年劉亦茹和羅建雄爭執從樓梯上摔下來,傷了脊椎骨之後,她的身體便愈來愈差,所有中老年人會出現的毛病,如高血壓、糖尿病、骨質疏鬆等毛病都提早出現了。

  為了不讓她擔憂而能專心唸書,並防止羅建雄這個色慾熏心、又毫無倫常觀念的繼父無謂的侵犯騷擾,劉亦茹堅決反對她通車,並再三叮嚀她少順桃園,少一個人單獨行動,免得讓羅建雄有機可乘。

  望著母親日漸衰老憔悴的容顏,和話裡掩不住的憂慮,夏筠柔的心湖裡驟然吹起了陣陣不安和愧疚的波浪。

  而習慧容前幾天漫不經心的一番話也讓她這位無心聆聽的室友,嘗到了一股難以解釋、難以言喻、掩藏著微妙醋意的少女情懷。

  「唉!我的初戀好慘啊,還來不及萌芽燃燒就化為灰燼了。」習慧容一回來,就長吁短歎、擠眉弄眼地猛吐苦水。

  那時候,夏筠柔正在趕一份作業,她乍聞此言,不禁從書桌裡抬起頭來調侃她:

  「明天就要交一份青少年犯罪研究實訪的調查報告,你這個總是臨時抱佛腳的人不趕快加把勁,還有閒情逸志暢談你的失戀症候群?」

  習慧容這時才如夢初醒般地驚跳起來,「啊!我差點忘了。都是該死的莫凡毅害我的,誰叫他要長得那麼英俊瀟灑,又是那麼幽默風趣、才華縱橫?害我還來不及打聽到他已經訂婚的死會消息,就莫名其妙地嘗到了失戀的苦果。」

  「他已經訂婚了?」夏筠柔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會有一股窒悶而刺痛的感覺。

  「對呀!想想,像他這麼出類拔萃的稀世奇才不早被好些識貨的洋妞或華裔小姐訂下來才是怪事呢!哪會等他空運來台讓我們捷足先登呢?」習慧容煞有其事地苦著臉悲歎,「唉!我再也不要去上吉他研習課了,免得只能望著他流口水,心動而不能有所行動!」

  那個晚上,夏筠柔失眠了,媽媽的話,彭鈞達彈鋼琴的神韻,還有莫凡毅那張俊郎而神采奕奕的臉紛紛湧進她紛擾如麻的腦海裡,而她的耳畔卻一直迴盪著莫凡毅彈奏的那首抒情老歌:「J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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