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頸項上只掛著一串珠圓玉潤的珍珠項鏈和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環相輝映,把她襯托得精緻古典,如詩如夢,好像從壁畫中走出來的凌波仙子一般屏息動人!
劉亦茹靜靜地審視著女兒,愈見清瘦的臉上有著滿足和依依難捨交織而成的複雜神情。
瞥見母親眼中閃爍的淚光,夏筠柔心中有感,眼圈也不禁跟著紅了。「媽!」她哽咽著喚著劉亦茹。
劉亦茹輕輕將她擁起懷裡,「別掉眼淚,小心弄壞你臉上的妝,媽很高興,真的,你有好的歸宿,媽真的非常欣慰……」說著,說著,自己卻也禁不住鼻端發酸,老淚縱橫了。
夏筠柔能感受母親那份悲喜交集的矛盾情懷,於是,她緊緊攬緊了劉亦茹,兩行清淚悄悄順頰滑落。
劉亦茹望見女兒哭花臉龐,趕忙拭去臉上斑駁的淚痕,拿起粉盒替她補妝。
「好了,別哭了,今天是你這一生最重要、最美麗的日子,要開開心心地去迎接它,喏,擦乾眼淚,不要哭了,別讓莫凡毅看見你這副淚眼汪汪的模樣!」
夏筠柔柔順地點點頭,那雙經過淚水洗滌的眸子,更顯得晶瑩剔透,頗有一份我見猶憐的柔美和清靈。
走出臥室,她含羞帶怯、裊裊婷婷地迎向玉樹臨風、英俊出色的莫凡毅,在他漂亮而深情款款的眸光凝視下,接過他手中的百合花。
暗暗在心底起誓著,終此一生,她將守候在他身邊,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形影相隨,朝朝暮暮,天長地久,此心不渝,此情不渝——
晚上,一群調皮活潑、喜歡出點子作怪的台大法律系的同學簇擁在坐落在新店的新房裡,圍著莫凡毅夫婦七嘴八舌地喳呼著。
「莫老師,我們要鬧新房,直到天亮!」
「莫老師,我們要親新娘子!」
「莫老師,你要陪我們喝十大杯的XO,我們才放你進洞房!」
「莫老師,當新郎官的滋味如何?快把你的戀愛史一五一十向我們報告,讓我們來打分數,看你需不需要補修學分?」
每個學生輪番上陣搶著出難題,年輕興奮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青春和打趣。
夏筠柔穿著一襲粉紅色的紡紗小禮服,長髮披肩,面如芙蓉,衣袂翩翩,醉意盎然的嬌靨始終淺笑盈盈。
而莫凡毅則穿著一襲鐵灰色的西裝,看起來格外出眾挺拔,瀟灑不群又不失溫文爾雅的書生氣息。
面對一群刁鑽頑皮的同學,他始終但笑不語,沉著應戰,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不時繞著他嬌柔可人的新娘子打轉。
這份眼波流轉的濃情蜜意,讓本來想放肆無忌大鬧洞房的同學們打消了原意,他們願意知趣點早些離開,把寶貴的時間留給這對情意繾綣的璧人。
誠如一位男同學所說的:
「我看,我們不必灌莫教授XO了,他啊!在見到咱們師母的那一剎那,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同學們聞言莫不轟然大笑,而夏筠柔的臉卻紅如朝霞,有三分窘澀、七分嬌嗔。
莫凡毅笑吟吟地瞅著男同學,半真半假地說:
「曹君健,你的民事概論是不是準備死當了?」
曹君健故作緊張地縮了一下肩頭,「我看咱們大伙還是趕快離開,否則,誤了莫老師的花月良宵,咱們這學期都別想混了!」
於是,在一片熱鬧非凡的哄鬧聲中,一片真摯感人的祝福聲中,那一群可愛又熱情洋溢的同學們紛紛告辭離開了。
莫凡毅含笑地望著他的新娘子,「累了嗎?筠柔?」
夏筠柔雙頰酡紅地輕輕搖著頭。
莫凡毅輕輕掬飲著她這份滿懷羞澀的美麗,不禁酩酊欲醉而柔情款款地輕輕摟著她纖盈玲瓏的身軀,屏息地發出一聲讚歎。
「筠柔,你真是美得令我心痛!」然後,他輕輕俯下頭捕捉住她那張紅艷艷、欲語還休的小嘴,帶著滿腔悸痛的深情和醉意——
那份強烈而溫柔的需索撼動了夏筠柔,讓她情難自已地伸出雙手緊緊擁著他,全心全意、如癡如綿地反應著他。
排山倒海的慾望立刻席捲了莫凡毅,他氣喘吁吁地攔腰抱起她輕盈纖柔的身子,大邁向燈光微暈的新房——
耳鬢廝磨、濃情繾綣的七天蜜月假期隨著春假一塊結束了。
莫凡毅和夏筠柔在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蜜月期過後,各自返回學校,步入教書和上課的軌道。
新婚的甜蜜和喜悅深深籠罩在他們發光的臉上。
然而在這片濃郁得化不開的深情和喜氣中,他們在新婚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接到劉亦茹病危的緊急電話。
驚慟萬分的夏筠柔這才知道原來母親身患癌症的惡耗,當他們行色匆匆、心焦如焚地趕到桃園市立醫院時,卻只來得及替氣如游絲的劉亦茹送終。
望著母親乾瘦蒼白而安詳滿足的遺容,夏筠柔不禁淚如雨下地哭倒在莫凡毅的懷裡,哭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凡毅,媽媽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莫凡毅紅著眼睛,溫柔地擁著她,不住哽咽而柔聲地安撫她。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永遠……」
哀痛萬分的喪母之痛,終於在莫凡毅溫柔和耐心的撫慰下,漸漸癒合平復。
喪禮過後,為了沖淡夏筠柔心中的哀傷悲痛,莫凡毅計劃在暑假攜帶夏筠柔赴美國紐約探望莫定藩,順便散心補度讓他們意猶未盡的二度蜜月。
夏筠柔一直沒有機會見到莫定藩,這個對莫凡毅恩同再造,為了撫育兄嫂的遺孤,犧牲了自己的婚姻,把所有的青春都放在經營莫家的貨運事業和撫育侄兒長大成人的重點上的長輩。
莫凡毅和夏筠柔的婚禮前夕,原本準備飛來台灣擔任主婚人的莫定藩臨時拍電報來,說有緊急的公務待辦而無法抽身出席,並寄來一隻名牌鑽表送給夏筠柔當做賀禮。
莫凡毅當時雖然覺得事情頗有蹊蹺,但因心於籌備婚事、佈置新居也未及仔細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