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一定要揭開這個謎底,讓她走出生命的陰霾,重新擁抱愛情。
「湯大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總是呢。」
「哦?」湯仲凱回過神來,「他住在富都大飯店,他要你去飯店找他。」他告訴她莫凡毅的房間號碼,「要我開車送你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去好了。」
「筠柔,我很抱歉,我……」
「不用再說了,我能體諒你的立場,好了,我要掛電話了,再見。」
掛了電話,夏筠柔深吸一口氣,望著鏡中自己那雪白憔悴的形容,她決定盛裝以赴,並且給莫凡毅一個意外的迎頭痛擊。
莫凡毅佇立在飯店的陽台上,透過繚繞的煙霧俯瞰中山北路繁華熱鬧、燈火憧憧的街景。
他的神經一直是緊繃的,好像拉滿的弓弦,有著蓄勢待發的緊張和焦躁。
她會來嗎?自從下午四點鐘打了電話給湯仲凱指名要由筠柔來出面處理簽約的事宜到現在,他的情緒一直緊縮在緊張和興奮相煎的矛盾中。
多少痛苦難熬的相思伴他度過漫漫的五年,讓他在絕望中仍然懷著希望勇敢地和命運搏鬥。
天哪,這份無一刻不揪痛的刻骨相思,在下午見到夏筠柔的那一剎那,全都引爆開來,成為再也抵擋不住的柔情風暴。
她會來嗎?在她倉皇而怨恨地甩開他,從機場落荒而逃之後?
他忐忑不安地不斷反覆問著自己。
看看腕表已經是六點半了,約好是六點鐘來飯店洽談,筠柔該不是拒絕了吧?
他焦慮難忘地又點了另一根煙,才剛吸了兩口,他又陰鶩難耐地捺熄了,剛拿起電話準備撥給湯仲凱問個清楚時,一陣輕細的叩門聲響起了。
他如觸電似倏然放下聽筒,胸膛裡宛如有千萬枝鼓槌在敲擊般怦怦狂跳著。
深吸了一口氣,他邁開步伐拉開門扉,然後,他像挨了一記悶棍似的呆愕在原地,不敢置信又呼吸急促地端詳著夏筠柔的穿著。
老天!下午那個端莊溫雅的女秘書已經不見了,髮髻、西式套裝已被一頭浪漫蓬鬆的長髮和黑絲綢的緊身洋裝所取代。
低低的領口,貼在膚如凝脂、若隱若現的胸前,搭配象皮膚裹在她玲瓏修長雙腿的黑色網狀絲襪。
一絲不苟、冷若冰霜的容顏已換上似笑非笑,卻分外撩人遐思的神態。
眼前的夏筠柔是個儀態萬千、風情萬種而可以令任何男人噴火的女郎。她美得光芒四射,艷得懾人心魂,卻又陌生得令莫凡毅震動錯愕。
他那呆若木雞的神情令夏筠柔露出一絲嘲謔而丰姿嫣然的笑容了,「怎麼?莫先生,你不請我進屋坐坐嗎?」
那句「莫先生」象針一般扎痛了莫凡毅的心,他艱困地退開身子,請她進來。
若是以前,面對她的淡漠和嗔怨,他會用溫存纏綿的吻撫去她的嗔意,軟化她的怒氣,但現在,他只能悲喜交集,如坐針氈地硬著頭皮去承受她的冷漠和諷刺。
「筠柔,我沒想到你會願意來,我真的很感激,我……」他艱澀而吃力地打破這種令人窒息的沉寂。
夏筠柔立刻皮笑肉不笑地揮手打斷他。
「不必客氣,莫先生,做生意講求的是顧客至上,你是我們最大的金主,當然可以為所欲為,予取予求。」
莫凡毅被她挖苦得微微變了臉色,「筠柔,我知道你是被迫才跟我見面的,但,我會用這種非常手段,目的也不過是希望能見到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贖罪的機會,讓我把當年隱藏在心底的痛苦和隱衷向你解釋清楚。」
夏筠柔卻嘲謔地揚起秀眉笑了,「莫先生,我今天是來跟你談生意的,不是來聽你編故事、說廢話的,你如果有苦衷可以打電話給生命線訴苦,只要一塊錢的代價就可以了,如果你做什麼虧心事想懺悔贖罪,你可以跑一趟教學或者是龍山寺,我相信上帝和觀音佛祖會有耐心和愛心來寬恕你的。」
她犀銳尖刻的諷刺讓莫凡毅心如刀戳地吞了一口苦水,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言語了。
「怎麼?你覺得你的罪惡滔天,不敢上神聖的教學或廟宇懺悔嗎?」夏筠柔並沒有因他的啞口無言而謝謝攻訐他的機會。
莫凡毅的臉部肌肉跳動了一下,「筠柔,如果你覺得諷刺我、折磨我,能讓你消除心中的怨恨,得到報復的快感,你儘管出招吧,我不會退縮和有所怨言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飴!」
他那淒涼而無奈的語氣緊緊扣住了夏筠柔糾葛的心扉,一層脆弱而迷濛的水光遮住她奪目懾人的美眸,在這酸楚的一秒鐘內,她突然有種想要抱頭痛苦的衝動,但,過去慘痛的教訓適時防衛了她,她硬生生吞嚥下所有脆弱柔軟的反應,寒著臉輕蔑地瞅著他冷聲說:
「莫先生,你不虧是見多識廣、橫跨國際的一流生意人才,甜言蜜語、出口成章的本領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莫凡毅的臉更白了,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好悲哀、好無奈的眼神深情地望著她,慢慢燃起了根煙,把自己的愁容掩映在一陣煙霧濛濛的氤氳中。
他那深沉的哀痛和逆來順受的沉默撼動了夏筠柔那顆波濤萬湧的心,她發現自己的眼眶已不爭氣地紅了,這種奇異靜默而耐人尋味的氣氛擊潰了她的防線,她再也無法安之若素地坐在這裡忍受這種煎熬了。
於是,她倉猝地站起身準備在自己情緒崩潰前離開,離開莫凡毅這個曾經撕裂她,讓她體無完膚地活在煉獄中的男人!
她才剛挪動步履,胳膊就被莫凡毅牢牢抓住了,「筠柔,別走,你聽我說,我愛你,真的!」
夏筠柔卻如遭重擊般不假思索揚手摑了他一巴掌,「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她白著臉,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放開我!」
莫凡毅只是慘然而固執地凝望著她,手更是緊緊鉗制住她的手腕,「對不起,我不能放手,我一放就會永遠永遠地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