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會離開我,我已經失去她一回,我不能再失去她。」這一次真的神人兩隔。
失去她一回?他們不是才剛認識不久,有這麼深的感情?雷剛不懂。
急診室走出一位白袍醫師,龍翼第一個衝上前,其他人隨即圍上來。
「小陳,她沒事吧!」
「她有相當嚴重的過敏症,不能用針筒注射,我們只能用導管,心肺方面出現衰竭現象,所以……」陳醫師頓了一下,面容十分沉重。
「有事就說,不要吞吞吐吐。」誰給她針筒注射?
「龍護法,我真的盡力了,她的過敏症引起多重併發症,現在只靠呼吸器維持生命,一旦取下呼吸器,她再也醒不過來的。」
「她還活著吧!」
「暫時,不過撐不了太久。」
龍翼眼泛紅絲地抓住離他最近的方羽。「去,把龍家兩位小姐給我找來。」
「別傻了,龍家女兒的血可以解百毒卻不能起死回生,你清醒一點。」他多少能明瞭翼的意思。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賭賭看。」絕不讓她死。
「你們哪個人來勸勸他,龍家的血真那麼好用,前任門主就不會死了。」這人陷得太深了。
雷剛上前分開他們。「方羽,你去打電話吧!給他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活下去?沒那麼誇張吧!不過是一個女……好、好,我去聯絡看看。」
方羽正要撥出全球衛星通訊,一位護士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醫……醫師,病人停上呼吸了。」
「不——」
發出尖叫的是解雲月,她受不住好友遽逝的打擊,眼一翻就昏倒在未婚夫適時伸出的臂彎,鳶爾商的淚滴在她臉上。
但真正令人害怕的是龍翼的平靜,他像被抽空靈魂的軀殼,抬著飄浮的腳步走進急診室,不發一言。
「雷剛,你的烏鴉嘴靈驗了。」方羽的不正經一斂,神色變得凝重。
這樣的愛太可怕,他以後要謹慎些,千萬別掉落這無底洞,否則難以全屍。
如今他真的擔心翼,他的反應太反常了,叫人不安。
「哇!誰死了,你們幹麼給我裝出一副寡婦臉。」龍青妮瞪向妹子,指她管教無方。
「公主——」
嘩!好大的迴響,她有那麼大的面子嗎?一、二、三、四?缺了一個,難不成是龍翼升天了?她指指未熄燈的急診室。
「阿翼表哥在……裡面?」
大夥兒一致地點點頭。
「不會吧!」她收起笑臉。「他的情況怎樣,嚴不嚴重?」
大夥歎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衝動的龍寶妮一手揪著方羽,一手拎著風向天。「說,誰幹的?」
「神……神風社啦!」真粗魯,她的丈夫、兒子可憐了。方羽同情的暗忖。
「日本的神風社?」她放開風向天,將臉靠近方羽輕睨。
「是。」別靠太近呀!你的海盜老公正準備把我吊在船桅曬成人乾。
「老大,龍門令拿來。」龍寶妮手一伸。
說風就是雨呀!
可龍大小姐瀟灑得很,問都不問就將隨身龍門令丟給她,好像那玩意是多麼微不足道,擺在身上嫌礙事。
而她不當一回事的龍門令,卻是道上人人驚懼的奪命鈴。
「寶兒小姐,翼沒事。」
「沒事?」她手上的龍門令滑了一下,差點摔壞了。「雷剛,你知道我性子急,給我說清楚。」
「死的人是翼的心上人,他……」
「給我血。」龍翼突然奔出來,拉著兩位主子往裡面走。
「喂!你造反呀!」
「翼表哥,以下犯上不是聰明人所為。」
「這混帳平日不尊重我也就算了,居然一開口就要血,當我是血牛。」她像是血很多的人嗎?
龍青妮瞄瞄她憤慨的臉。「別氣了,我是門主他都敢開口,你算老幾。」
龍翼冷冷的瞪著她們姊妹,執起鳶虹戀漸漸冰冷的手。「救她。」
噢!是這碼事呀!她們都錯怪他了,不過是救人嘛!
但一個死人!
「大姊,你來吧!你看起來比我健康。」萬一救不活豈不是被他恨死。
「不好意思,我最近缺鐵,月事又剛來潮,貧血呀!」開玩笑,她的血哪能救人。
「你太沒義氣了吧!你是龍門正統繼承人,血自然最純最好最有效,死人都能救活。」
「她是你手下的女人,理所當然應該由你出力,反正我們的血源同脈,你和我不分彼此。」
「大姊——」
「二妹——」
兩人互相推諉,芝麻大的良心在手心上滾來滾去滾不見,無視人家失去所愛的痛苦。
一道疾光劃過,龍家姊妹猶在爭論誰該犧牲小我,突然指尖傳來痛感,低頭一望——
哎呀!不得了,這個奸詐龍翼乘人之危,在她們指尖劃了一道口,一滴滴的血落入鳶虹戀被扳開的嘴,有些順喉而入,有些留在口腔。
龍青妮開口問:「夠了吧!翼表哥,你當真要我們姊妹賠命給她?」真要能救,她絕不會吝嗇。
「公主,抱歉了,我只想救人。」手一收,他放開兩人低首望著失去血色的愛人。
他的心已痛到麻木,龍翼面無表情少了平日的灑脫,死寂的神色令人擔憂,他的四周築起一道冰冷的牆,誰也走不進。
他將自己和心房所住的人兒困在一起,生也一起、死也一起,不放手,緊緊扣住。
「龍翼,別想放棄我們,愛固然重要,但你還有我們。」龍青妮不許他有絕念。
龍寶妮突兀的抱住他。「我是火焰,讓我溫暖你的冷,不要讓你的心死掉,她活在你心中。」
席斯站在門口,心中沒有醋意,只有感動於他們之間深厚的情感,那份天地間無法替代的「真」是珍貴無比。
「請你們讓我靜靜,我想陪她安靜地走完這一程,回到月宮。」她會快樂吧!
「你……算了吧!」
龍家兩姊妹步出急診室,龍寶妮看到丈夫大張的手臂,眼眶一紅撲到他懷中痛哭。
誰死了她都不在乎,就是看不慣他的死氣沉沉,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位意氣風發、談笑風生的龍翼,她不認識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