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也被爽約習慣了!
愛梨就是這種人!她只要被公司同事或者朋友一約,常常就會玩得忘了她跟他的約!
他悶悶的站起身,慢步走到餐廳,隨手拿了個紗布蓋將桌上的小菜罩上,然後便站在五樓高的陽台上,望著遠處閃爍光亮的夜景,燃起一根煙,神思不知魂遊到何處。
他並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有點悶罷了。
說也奇怪,他們的個性、喜好差別如此大不相同,竟然也交往八個月之久了!
在廣告公司裡工作的愛梨是個熱情、又懂得玩樂的人,而他這個常年待在實驗室裡做生化研究的人;卻是那種下班寧可早點回家休息,也不願到PUB裡跟人群玩人擠人遊戲的舊時代人類!
所以,愛梨晚上不喜歡待在家裡陪他也沒什麼大錯,只是……如果遲到或者不來的話,她至少也該打個電話知會他一聲吧!
又過了三十分鐘,貴巳已經完全放棄等待愛梨來電的想法。他丟下手中的煙蒂,拿了大門鑰匙後,便轉身離開自己的住所。
他一個人徒步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一向被愛梨那種廣播電台的喳呼個性給煩慣了的他,竟然有一點點不適應的感覺。
曾有同事說過他這種個性叫做被虐待狂!說是愛梨越是折磨他,他就會越來越愛她!
只不過,他打死都不願承認有這種怪癖!
他這哪算是愛被虐待?他只是覺得如果連他這種單調的男人都不接受愛梨的話,像她那種少根筋、個性單蠢又直接、人長得也不算頂美的女人,鐵定會沒人愛、沒人照顧。
他打從一開始只是抱持著「同情」(只有他自己這樣認為)的心態跟她交往,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他也投入這麼多的感情了!
雖然他老愛在朋友面前嫌愛梨不夠好,可是在他的心裡,有時難免還是會懷疑,那麼活潑好動的愛梨,怎麼會喜歡上個性古板的他?
在胡思亂想間,貴巳已走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7-11前,眼見店前所置的鐵椅還有一個空位,腿酸的他也沒看身邊坐的人是男是女,就這樣一屁股的坐到椅子上。
他一落坐,早已坐在椅上的女人便不由自主的瞟了他一眼。
一瞧見貴巳的臉,女人的眼中頓時浮現兩個閃耀的星星。
Oh!MyGod!她身旁竟坐了個稻桓吾郎型的大帥哥耶!不趁此機會交個朋友的人一定是笨蛋!
那女人先是摸摸頭髮,又是拉拉裙擺,擺了個角度完美的笑容後,才傾頭對坐在身邊的貴巳低聲問了句,「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是不是?」
對於女人的詢問,貴巳只是轉過頭瞟了她一眼,淡淡的眼神仍是看不出其他的情緒。「還好!」
還好?意思就是有事!
女人在心裡暗自竊喜了下,她清了清喉嚨,柔聲的說道:「我的朋友都說我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方便的話,你可以告訴我呀!」她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表現得太過明顯。
通常男人一聽到她這麼說,幾乎都會毫不猶豫的傾吐他心中的怨忿。她想,身旁的俊男應該也不例外吧!
不過,這回她可是跌破眼鏡了。
貴巳仍舊不發一語的盯著地板看,根本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他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意思就是他不接受這個陌生女人願意傾聽的好意。
可惜這女人並沒有看懂。她以為他是太過於感動,又或許是害羞,才會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揮揮手表示不介意,從皮包掏了張名片,主動塞到貴巳的手上。
貴巳被她半強迫的動作給嚇了好大一跳。
「沒關係!我知道有些話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得出口的!我叫王筱芬,來!這名片你先帶著,不管你哪天有了想要傾訴的衝動,歡迎你隨時打電話給我。」她一邊說著,還一邊猛眨著她塗上深灰色眼影、又上了厚厚睫毛膏的眼睛,對貴巳放著電。
看著陌生女人猛拋媚眼的蠢樣,貴巳這會兒只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直把自己的眼睛畫成了熊貓一樣嘛!還是他的愛梨看起來清純可愛多了!
他想,他到死都不會需要他手中這張名片的!
就在他想盡辦法要推掉手中這張名片的同時,身後突然出現了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巳,幫我拿一下我的提袋吧!很重ㄋㄟ!」
早在走進巷口前,愛梨便一眼認出眼前背對著她的男人是貴巳,因為疲累,她遠遠的就對他喊話。
貴巳「唰」的一聲站起身,回頭瞧見愛梨正一臉燦笑的走向他,將手舉得高高的,意思是要他幫忙。
他很自然的順手接過她的提袋,此時兩人根本忘了身旁還有著別人,便自顧自的聊起天來。
「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我都跟你約好了,怎麼可能不過來咧!」
這一句話,讓貴巳原本冷凝的臉色突然浮現些許的溫度。他的眉眼全染上了戀愛中的人才有的粉色氣息。
見著這一幕,坐在一旁的女人忍不住在心中惡聲的怒罵著,該死的!他們兩個當她是路邊的行道樹是不是?瞧他倆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恩愛樣,讓人看了就討厭!
「阿巳,我肚子很餓呢!剛剛在公司裡和頭兒開了四個多小時的會,我連一點東西也沒有吃。」愛梨偎進貴巳的懷中,小小聲的訴苦。
一聽到她說肚子餓,貴巳這會兒全然忘了方才心裡頭的委屈,他的長腳橫跨過椅凳,伸手拉著愛梨,便轉身走回家去。
像是突然發覺到他們身邊還有人似的,愛梨一邊被他拉著,一邊回頭看著愣在原地的陌生女人,奇怪的問道:「啊!阿巳,你忘了你的朋友,你就這樣把她給丟著,她不會生氣嗎?」
只顧往前走的貴巳根本就沒聽進愛梨的問話,他現在腦袋裡想的全是他要趕緊回家幫愛梨熱飯菜!
Shit!他們兩個真的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