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艷事件過後,他發現她明顯的沉默和不愛笑,每天總會極力地找話題逗她開心,希望將兩人的關係拉回初期相識的溫馨。
以前由她扮演救贖天使散播陽光和歡笑,現在是他搶了贖罪天使的角色,生怕她離開地變本加厲對她好,好到她會心虛。
至於那筆債討不討沒人再提起,鴕鳥似地埋在沙堆裡,等待看濁水是否會變清,魚現石淨。
「你說他愛上仇人之女?」怒意浮上言慶隆的臉,不可遏止地漲滿全身。
黑玫兒微笑地朝他一頷首。「愛不愛是我們的事,幸會了,言先生。」
原來鴻門宴也不過如此,太令人失望了。
轉個身,她不理會氣急敗壞的吼喊,帶著一身陽光氣息走出言家。
今天的天空很藍,藍得讓人想去海邊吹風,沙灘的貝殼正發出呼喚聲,沙呼沙呼地說著:快樂,快樂,快樂……
一雙細白柔荑搭上言慶隆的肩膀,力道適中的揉捏他僵硬的肌肉,他心口為之一動,一手覆上一直以來為他守候的溫柔纖指。
「春雪,我錯了嗎?」被他遺忘的妻。
唐春雪一如以往的輕柔。「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只是愛他一時,無法護他一生。」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妻子。」沒了她,他會過得更下快樂。
「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幹什麼。」在她臉上浮起兩朵少女般的羞澀。
不說就真的來下及了,他們都老了。「我愛你的心絕不下於秋宜。」
秋宜是他前妻的名字,段秋宜。
「慶隆……」眼眶一紅,唐春雪環著丈夫的肩低泣。
「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他拍拍妻子說著遲來的道歉。
一陣晚來的春風吹過,黃昏的天空也有一片詩意,在兩人心中。
第九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放棄報仇的念頭?為什麼你狠得下心傷害她?你還是人嗎?你配當個人嗎?為什麼你不懂得珍惜……為什麼……」
無數的為什麼出自一個衝進急診室的陌生男子口中,落下的拳頭如紛飛的雨,比當事人的親友還要憤怒、激動的重擊不還手的男人。
「先生,你冷靜一點,這裡是醫院,請你不要妨礙病人的安寧。」
醫護人員的勸阻喚回他一絲絲理智,眼眶佈滿紅絲憔悴不堪,雙手拎起另一名男人的衣領低咆著。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最愛的人?為了你我遠走他鄉放棄了她,可是你對她做了 什麼?血債一定要血還嗎?愛不能化解你心裡的仇恨……」
「她是你最愛的人……」哽咽的狂吼聲讓視線失焦的唐君然心有了一絲波動。怎麼會是他? 「玫兒是那麼美好的女孩,她像是最耀目的一抹陽光,而你卻狠心的扼殺她純淨生命,你怎麼能……怎麼能……」
悲痛萬分的男子不是別人,他是言楚楚那個成為傳教士的親手足言錫康,他千里迢迢回國是為了解開一樁仇恨,一樁令人痛心的真相。
只是他才剛返抵國門,在機場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令他震驚。
當年為了「那件事」他避走國外,因為不知如何面對生命中的愛人和摯友,兩個人他都有愧於心,即使肇事者不是他亦難光明正大地欺騙兩人。
結果一場錯置的誤會延續聖今,造成更多無法修復的憾事,若是那年他能勇敢地說出事實,也許就能挽回已然造成的傷害。
自私讓他對不起良知,早知有今日就該公開他人所不知的隱秘。
「錫康,你發瘋了是不是?人家的愛人在裡頭生死末卜,你湊什麼熱鬧揪著君然不放!」提了一包熱食而來的東方拜趕緊扯開他。
「他該揍,不揍醒他是不會像個人,他一心只想復仇根本不管是非對錯,為什麼躺在裡頭的不是他!」悲憤讓言錫康口不擇言。
「拜託,清醒些,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我想君然比你更不願受傷的人是她。」真是的,要吵架也得看時機,人還在急救當中。
情緒複雜的言錫康像所有人一樣的無肋。「我擔心她……」
「誰不擔心,他都快崩潰了。」東方拜看向唐君然暗歎了口氣,他真不曉得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
據他片面瞭解,黑玫兒是下班回家準備上超市一趟,然後在街上被車撞了,但真正內情沒人肯道明,目擊者有一人已經傻了,另一人在另一問病房,最有關係的關係人全都三噤其口。
其實不難猜測根由,只是他不解明明君然已經要他結束攪局的討債公司,為何還會有此事的發生,叫人費疑猜。
難道是計畫之一的障眼法? 「他活該,找錯報復對象。」說起來他算是恨錯人,原凶另有其人。
「你說什麼?」
唐君然粗嘎的嗓音飽含傷痛,寒驚目光愀然逼視。
言錫康苦笑地敲敲頭。「這件事我在七年前意外問得知,關於你家不幸的前因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說他找錯對象報仇? 「你曉得黑新是怎麼闖進你家嗎?」他心急的看向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
他回想不堪記憶的一幕。「是因為走私毒品而被警方追捕。」
「他是被栽贓的,而那個人你也認識。」悔恨大概是他終其一生必須背負的罪行。
「是誰?」
「是……」言錫康似乎忍受極大痛苦地才蠕動唇辦。「是我父親。」
「言叔?」多滑稽的荒唐話,生性孤僻的言叔為何會介入此事? 「我是看了父親的手札記載,二十二年前母親難產時……」
母親的難產需要大量輸血才能順利剖腹生產,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當時的民風並不盛行捐血,血庫僅有的血袋被一位黑道大哥的手下搶走,因此在母女倆都可能送命的情形下,醫生決定先開刀取出女嬰,再想辦法找人來輸血。
「那位黑道大哥便是黑新,我母親也因為血崩而亡,所以父親心有不甘地追蹤他,試圖要陷他人獄好為死去的母親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