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是關醫生。」
意外的闖入者叫南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有人出面就好,她暫時不會有事。
「嘖!你們也太熱情了吧!害我渾身也跟著熱起來,真是太缺德了。」吊兒郎當的風流男子倚在門口看「風景」。
突如其來的男音讓唐君然冷下了臉,放開唇色已泛白的仇人之女,一抹不忍硬壓在他的仇恨心下,不帶半絲抱歉的舔舔唇上血跡。
那是她的血。
「負心漢又來串門子了,你的病人全死光了嗎?」氣息不穩,微帶虛弱口氣的黑玫兒含諷回應。
關子熙哈哈大笑並未踏入。「我才擔心你會缺氧而死,最近心理醫生缺貨得緊。」
「要不要掛號,我算你便宜些。」她以自然的微笑掩飾亂了調的心跳,輕輕地擦拭唇上殘紅。
但是她的偽裝根本騙不了熟人,明眼的關於熙瞧見她眸中的脆弱和委屈卻不點破,為她保留一絲自尊。
「掛號就免了,為我引見這位幸運的男人吧!我們玫兒妹妹可是公認的荊棘美人。」花美,刺多,比玫瑰更難摘。
「不必了,唐總裁正要離開。」黑家的事由黑家人自行處理。
「我有說要離開嗎?」不滿意她自作主張的唐君然刻意摟上她肩頭,造成親密的假象。
「你還不走打算喝冷掉的咖啡不成,我的好手藝只表演一次。」黑玫兒無法定下心分析他的心態。
吻可以是粗暴,可以是狂風暴雨,可是他給她的感覺卻是無底深淵,腳不踏地的直往下掉,何時會粉身碎骨沒人知情。
那種心口空飄的駭然像是前所未見的暴風雨,連根拔起的席捲地上的作物,不留生命地要荒蕪原本豐沛的上地。
痛在唇上,身體的知覺像是被抽空,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就此死去,他的狂肆奪取是她靈魂的剝離,在那一剎她是怕他的。
忍住驚惶失措的理智潰堤,她不想讓他看輕。
但是,她也奇妙地生出一絲心痛,為他心靈的黑暗感到悲傷,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會凝聚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非常人所能接受。
父親的無心之舉造就了他的無心,這座罪惡的十字架她是非背不可了。
只是,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培養勇氣,她不知道是否有能力化解開這場仇恨,鑽研多年的心理知識用在他身上能有幾分成效,她實在不敢抱持樂觀的態度。
說不定到時候會賠上她的生命,甚至是她的心。
「冷掉的咖啡別有一番滋味,尤其是你『巧手』所泡我更不能浪費。」噙著冷笑,他狀似親熱地一撫她略微恢復血色的唇瓣。
她在心裡苦笑。「何必委屈自己呢?硬將苦澀往心頭倒。」
他的人生已經夠苦了,何苦苦上加苦讓自己少了開心,她同情他。
「怎麼會呢!這杯變味的咖啡可是你親手泡的,再苦我也要喝下去。」他的意思十分明顯,也就是說他所受的苦全是拜黑新所賜。
身為他的女兒就必須連坐受到報應。
「別喝……」唉!他為什麼非要執著於過去的事,未來還那麼長遠。
看不下兩人為一杯咖啡說了一串雙關語,關子熙輕咳要他們重視他的存在。
「我來喝吧!我最愛吃苦。」
不理會兩雙側目的眼,他一口氣喝光了冷咖啡,苦得他臉皮都發皺了仍佯裝暍得很快樂,這和他追妻之路一比根本不算什麼。
不是有句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他快成仙了。
「笨蛋。」唇角微勾的黑玫兒不由得搖頭一笑,負心漢還是有可取之處。
她的笑讓唐君然冷沉的心起了矛盾,不快她為另一個男人展顏歡笑,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寶貝,不替我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嗎?」他故作甜蜜的一喚。
心頭一沉,她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關子熙,醫生。唐君然,企業鉅子。」
兩個男人算是正式認識了,只是轉的心思各有不同,一個在研究對方的份量;一個在考慮要不要光榮退場,冷沉的眼對上輕佻的眸,誰也看不透其中的深意。
心情沉重的黑玫兒頓感雙肩無力,她該不該任由自己陷在這一場勝負未定的棋局中,身為棋子的她可否跳脫棋盤? 一盤棋走到終點,能有幾顆棋子是自由的呢? 頭一回她沒了頭緒:心理醫生通常診治不出自己的症狀,因為會有盲點。
她茫然了。
「女兒呀!要不要和泰山一樣可靠的老爸聊聊,別讓可憐的雞死兩次。」
簡直是血腥大屠殺,好好的一隻全雞如今已血肉模糊,骨肉分離還算是小事,他都看不出哪邊是肉哪邊是骨頭,惟獨那顆尚稱完整的雞頭還可辨認。
這要叫法醫來驗屍也驗不出個所以然,都成了肉泥還驗個什麼勁,今天的晚餐不會是吃這道「雞肉泥」吧?!他會先吐給她看。
從小玫兒就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個性獨立又好強,從不需要旁人多事,做什麼要什麼她自己一清二楚。
或許是他太忙於逞兇鬥狠的打殺生活,忽略了成長中的女兒可能會有困擾,一味的往江湖路走去,怎麼也丟不下一手帶出來的兄弟們。
若不是發生那件令他終身遺憾的事,恐怕他還不至於有金盆洗手的念頭,在找到適當的接班人後,他才安心的退出這條不歸路。
江湖生江湖死是道上不變的準則,一踏上這條路大家心裡都有數,幾時會亡於刀口下是未知之事,尤其是近年來子彈亂飛,現今的小弟已不像以往的尊重老大,個個都想在道上闖上一片天。
年輕一代的小流氓根本不知義為何物,狠厲手段連他都感慨時不我予,是真正的惡鬼化身。
不像他們那年代的重義氣,大哥一句話無人敢不服從,兄弟們講情重義親如手足,為了對方血灑顱拋:心甘情願。
這年頭什麼都變了,而他向來冷靜自持的女兒也有了煩神的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