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德一直覺得很奇怪,同為他發現羅巴特和僕人小花所說的證詞和他的認知有很大的出入。
他也算是半個參與當天事件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實際所發生的經過?王明明就將茱莉安許配給他,哪還有什麼王對薇薇安醫師冷淡,所以引起薇薇安醫師心中的妒恨的可能!
因為他知道詳情,所以對於王仍有氣息的這件事,更是不敢聲張,只得暗自和父親商量處理著。
從王倒下的那天起,已轉眼過了三天。
現在他們最擔心的是,一旦王醒了,但薇薇安醫師卻被羅巴特給逼上絞刑台的話……
「王來得及醒過來嗎?」西那有些緊張的問著床邊的中年醫師,他回頭望著窗外喧嘩的人聲,聲音不自覺的僵硬起來。「我看外頭似乎已經都準備就緒了。」
「唉!」醫師伸手探了探齊格的額頭,心不在焉的咕噥著。「應該吧!王的身體應該不成問題。」
照理說,王現在應該已經醒了才對,他體內的餘毒明明都已消散,而且脈絡也已經趨於平穩了。
這或許是這個事件中唯一令人欣慰的結果,因為這後來的毒竟衝散了一直停滯在齊格體內的殘毒,現在他的身體除了虛弱以外,再也沒有殘留的餘毒了!
這或許是連羅巴特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吧!
「照道理說……」
就在醫師仍試著說明的同時,窗外喧嘩的聲浪突然變大,在那一聲聲「死刑—死刑」的要求聲中,他們臉上都不禁露出驚慌之色。
怎麼辦?薇薇安醫師好像要被送上絞刑台了!
傑德擔憂的望了蒼老的父親一眼,突然跪在地上,大聲的對著仍舊昏迷不醒的齊格嚷著。
「王!求您要快點醒來,薇薇安醫師有危險現在只有您才能救她!王——」
傑德不斷的磕頭,他只願他的叫喚,能夠喚醒仍舊昏迷的齊格。而站在一旁的西那見到傑德的模樣,也「撲通!」一聲跪在齊格的床前。
齊格橫擺在胸上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是誰?究竟是誰在哭泣?她為何要如此傷心?
就在齊格聲聲詢問著夢境中的人兒時,眼前突然露出淡淡曙光,在幾近天藍色的背景中,他隱約可以望見一個清瘦的女人,正獨坐在囚車裡,靜靜的流著淚。
她……齊格盡可能的端詳著,而那女子淒然淌淚的模樣,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而那鼻、那眼、那唇,不就是他所摯愛的人兒?!
是琉茵!
她怎麼會在那裡?那不是死刑犯所乘坐的囚車?
齊格整個人震了一下,慌忙的正想再靠近一些,卻被驟然湧來的迷霧又遮住了視線。
「不,」一聲嘶啞的低吼從齊格的嘴裡吶喊出來,他緊張得想找尋出口,卻被週遭的濃霧給阻擋。
就在此時,一聲聲的叫喚突然傳進了他的耳裡。
「王……求您醒醒……薇薇安醫師有危險了,王……就快要來不及了……」
琉茵有危險了!
這個念頭像針一樣刺進了齊格的心臟,而他原本平穩的氣息,也開始混亂起來。
他猛一張眼,赫然便瞧見了低矮的灰白色天花板,還有耳邊那一聲聲懇切的叫喚。
最早發現齊格甦醒過來的是站在一旁的醫師。
「王……王他醒了!」醫師興奮的大叫著。「王!王他醒了……醒了……」
王終於醒了!
「王……」
「我……我怎麼會……怎麼會在這?」齊格乾啞的聲音迴盪在小房間裡,而當外頭的聲浪再度拔高的同時,他的眉頭也緊緊皺起。
「外面……」他驚詫的瞪著有些慌亂的三人。
傑德猛然回過神,突然想起外頭的情況已趨危急。「王,外頭那些人是要處死薇薇安醫師的!」
當傑德一扯開窗簾,齊格赫然發現,一抹蒼涼削瘦的身影正被兩個衛士拉上了高台,而台下的人群,手裡拿著水果、青菜,甚至是石頭,往那瘦弱的身影丟去。
他有沒有看錯?
那個削瘦得像是會在下一秒鐘消失的人兒,竟是他捧在手心上的琉茵?!
齊格像是突然回復了渾身的力氣般,他驚慌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是總理他……他要處死薇薇安醫師。」
「羅……羅巴特!」
齊格啞然的低語了聲,當他的目光再轉回窗外,見到琉茵被石塊擲中而虛弱的癱跌在地時,他渾然忘了自己的傷仍未痊癒,踉蹌的想要掙扎起身。「不!」
他全想起了!想起他倒下前所見到的情景——是小花,還有羅巴特!是他們一手策劃的!
齊格疲累的灰眸倏然射出精光,他推開西那阻止的手,想要站起身。
「王……」
「送我到人民廣場去,現在!」
齊格火熱的眸子緊緊盯著琉茵的身影,奮力的站穩腳步。
他要去救他的愛人,他的琉茵!
「快!」齊格大聲的喊著。
尾聲
「死刑!死刑!」喧嘩的叫嚷聲不斷的迴盪在偌大的廣場中。
被石塊擊中而摔跌在梯階上的琉茵,低頭瞧了瞧人們臉上的憤慨,心裡突然泛起了一抹疲憊。
頭好痛,身體也好重,她快要沒有力氣走到盡頭了。
不只是他們想要她快點踏上刑台,連她自己在這連日的自責下,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個了結。
她究竟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那高高的台上?
還要多久呢?
當琉茵被人拖到平台上,底下鼓噪的聲音突然靜止,而當羅巴特出現在絞刑台前,聲音又突然大了起來。
「處死!處死!處死……」一陣陣憤恨的叫嚷聲,幾乎要把琉茵瘦弱的身體給淹沒了,她抬頭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羅巴特,嘴角赫然綻出了一朵笑花。
那笑,看起來是如此令人心酸,如此無奈。
她輕輕的對著羅巴特說了句:「你贏了!」
所有事實的真相,在這個時候終於明朗了!
想不到大家千防萬防,就是忘了懷疑眼前這名位居要津、權勢逼人的總理。
羅巴特只是冷冷的扯了下嘴角,靜靜的擲出執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