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寒的心,瞬間漲滿了一股悲傷哀慟的情緒……
「這麼說,子軒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憎恨女人的嘍?」江母關心問道,對他的境遇也深表遺憾。
「不,發生在子軒身上的還不只如此。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他曾經有個未婚妻的事?」
曾經?江羽寒微蹙了眉,難道……這之間又發生了什麼變故?她下意識的搖了下頭,心頭掠過一抹辛酸的痛楚。
「子軒的未婚妻長得非常清靈動人,總而言之,正是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他們訂婚不久,女方就被派去外國分公司服務;其間,兩人還常常以電話聯繫,書信往來。誰知道,等到子軒因家變趕到未婚妻身邊尋求慰藉時,卻發現她早和一個男人同居,甚至腹中……還有了兩人的孩子……」
「那子軒呢?他當時怎麼樣?!」江羽寒又緊張的抓住他的手,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江帆安撫的拍拍她。「遭逢兩次意外打擊的子軒,回國之後,意志變得非常消沉,行為也極其放縱,成天只知道用酒精麻痺自己。所幸在那時候,他遇見了揚威;他除了不斷鼓勵之外,還收為他作乾兒子。所以,揚威可說是他生命的貴人,幫助了他重生。」
「原來是這樣……」她總算完全明白。難怪之前她無意間提起他父母時,大哥和心柔的反應會那麼怪異了。
「哥,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害我還以為……他憎恨女人,是大嫂比較含蓄的說法;其實是在暗示我——他是個同性戀。」她的聲音越說越低,頭也不自主的垂下。
江帆和妻子對望了眼,方心柔笑著搖搖頭說:
「羽寒,並不是我們不告訴你,而是我們最初的原意,是希望你能在深入瞭解他之後,由子軒親口跟你說。這樣,會比我們轉述要來得有意義的多,是不是?」
聞言,她只是把頭垂得更低,一個字也沒再多說。
「看不出,子軒年紀輕輕,人生的各種滋味——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他倒都經歷過了。只是付出的代價竟如此慘痛……。」江風也不禁唏噓感慨。
「爸,現在你們該知道這純粹是場誤會了吧?還會反對我把羽寒介紹給他嗎?」江帆望著父親問。
「放心吧!聽了你這一番話,爸只巴望他能立刻成為我們江家的女婿,重享寶貴的親情和愛情。不過,羽寒——」他頓了頓,轉向女兒。「爸雖然尊重你的決定,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你一句——子軒和高遠,你到底喜歡他們哪一個?」
「唉呀!爸,你怎麼這樣問!」她嬌叫一聲,羞赧得紅了臉。
「其實——不只你爸,連媽也想知道,他們兩個你到底喜歡哪一個?」江母關懷的望著她。「羽寒,你終究要作出一個抉擇的,是不是?」
她張開口想說話,聲音卻梗在喉嚨裡欲言又止。畢竟,喜歡一個人就真能擁有嗎?那麼,她和盂子軒、高遠之間,又是誰該擁有誰,誰要注定失望落空呢……她不知道。
「對了,這一打岔,哥差點忘了問你。剛才你回來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你為什麼一進門就放聲尖叫,還問了這麼奇怪的話?」
江帆的聲音喚醒了她的神智,記憶也重回到他那熾熱的一吻……她的臉不自覺又紅了。
「江帆,你這哥哥也真是的!這種事,你教羽寒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說呢?」方心柔不禁嗔怪,她看小姑的表情,早已洞悉了一切。「羽寒一定是在門外遇見了子軒,結果他一時情難自禁,就吻了羽寒啦……」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江帆開心得笑呵呵。
看來,在他們出國這段日子,兩人之間倒有進一步發展了。
江羽寒懊惱得嘟起嘴。
「哥,怎麼你像聽到好消息一樣?他欺負了你妹妹呀!」
「我知道呀!若不是這樣,你怎麼會知道他辛酸的過去?說起來,你還得感激我才對!」
「歪理!」她抗議的撇嘴。
「怎麼?我幫自己未來的妹婿說話,你還吃醋啊?」他愕然嚷嚷,張大了嘴。
「哥——我可沒說一定會選擇孟子軒喔!你這聲『未來的妹婿』別叫得太早了!」她向江帆挑了挑眉,輕哼著。
「是嗎?」他飽含興味的眼神。「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
*** *** ***
她終於瞭解了那謎一般的人——孟子軒了。
她從不知道,一個人內心竟可以忍受那麼大的痛苦;她也從不曉得,他是如何將那一段晦暗的日子,塵封在記憶深處……
若不是早已明白事情的緣由,從他的外表,根本完全看不出過去他曾經歷過這樣悲慘痛苦的情境……他一定是個善於偽裝的人,才能故作堅強的這麼成功。
現在……她能重新看待他,或許正如大哥所說的,該歸功於……那一吻吧?否則,她不僅視他為同性戀,更無法體諒他個性中深沉、尖銳的一面,其實是為了保護他自己。
唉——想到她居然會把他當成是個gay,她就不免搖頭長歎起來……她真不懂,當時她怎麼會有那種想法?簡直荒唐無稽到了極點!
幸好,她一直「自以為是」的替他保守了這個秘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收拾殘局。
經過了這事,終於也讓她恍然大悟……原來,他始終沒走出她的心扉,自始至終她都在欺騙自己。
孟子軒!她心裡反反覆覆低吟著這個名字。每低吟一聲,就增加一抹心痛和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掛慮……
她曾經幻想過或許自己能改變他……雖然現在她知道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卻不曉得該用什麼方法讓他回復本性——一如以往那個樂觀開朗,又熱心助人的孟子軒。
到底,他的心已完全不再信任女人了,甚至對女人還根深柢固懷著仇恨……她要怎樣才能幫助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