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她吃驚的瞪大了眼,有一瞬間的心慌意亂,呼吸急促了起來。
「你……你在開玩笑。」她強作鎮定的,極力維持外表的平靜,不讓他看出已然猜出了她的心意。
他爽朗的笑了。
「當然是開玩笑嘍,你那麼緊張幹嘛?」他粗枝大葉的,是個對感情絕不敏感的男人。「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怎麼可能會想我呢?」
「那麼你今天是來……」她挑起了眉問,心中鬆了一口氣。
「我是想去那間收容你的孤兒院。自從你跟我提過那位慈藹的馬修女後,我就一直很想找時間去探望她,順便也看一看你生長的環境,沒問題吧?」
「放心,我們孤兒院的人都是很好客的,特別是那群孩子們,他們的熱情會今你永難忘懷的。」她笑。畢竟是自己成長的地方,每次一提起,就有一股溫暖與親切感流過了心窩。
「既然這樣,你就快點換衣服準備一下吧,我在車子上等你。」他開懷道,注意到她仍是一副才起床的模樣,身上還穿著一件非常保守的睡衣。他轉身走了開去。
「慢著,周世倫。」她伸手叫住了他。
「還有事?」他回過頭笑眼注視著她。「不會想反悔了吧?」
「我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不過是想問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她主動邀請,這表示他在她心目中的意義已經不同了,這暗示——他會懂嗎?依涵有一份緊張的期待。
他側著頭想了想微笑的拒絕了。
「不用了。我記得你說過那兒是男賓止步的,我不想打破這個規矩成為特例。我先下去了。」
*** *** ***
「怎麼了?」邊開著車子,周世倫邊頻頻偷眼打量著她。
也不過才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身旁的依涵已帶給他一種全新不同的感受了。
她把長髮攏起梳成了馬尾,一身淺淺的藍色衣裙,脖子上還繫了一條以玫瑰花為圖案的白色絲布。看來極其的雅致又具一股清新脫俗的氣質,和他平日在公司裡見到她的形象很不一樣。
只是,她眉梢眼底那一抹淡淡的輕愁,卻不是此時該出現在她臉上的。
「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問,目光朦朧的望著前方,意識停留在某個虛幻的空間裡。
「就是你現在的樣子啊。」他又瞄了眼她。「從坐上來就一句話也不說的,不太像平常的你。」
「這麼說,我平常給你的感覺很聒噪嘍?」她的精神集中了些。
「大概吧,所以你突然這麼安靜,我有點不太習慣。」他半真半假的說,似笑非笑的。「你該不會是和誰談起戀愛了吧?」
他的話猛烈得嚇了她一大跳,神情都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別開玩笑了,有你成天像個保鏢似的在我身邊轉呀轉的,誰還敢追我。」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一臉的失魂落魄樣?」他很堅持自己的看法,又問。
「可能……是你的錯覺吧,事實上我真的很好。」她強迫自己放輕鬆,不讓他看出些許的端倪來。
「是嗎?」他不信任的,瞟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當然。」她堅決的否認,努力將性格恢復成先前一般,活潑開朗又帶些豪爽的率性。「喂,周世倫你別疑心病那麼重好不好?要學著相信別人一點。」
「接受你的勸告,不過我們已經很熟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連名帶姓的叫我?不覺得很刺耳嗎?」
「那你要我叫你什麼?世倫嗎?我倒覺得這樣才刺耳呢,而且肉麻極了。」她故意違心的說。這樣才比較符合她從前個性會回答他的,不是嗎?
「真的?」他困惑的皺起了眉頭,一會又放鬆的舒展了開來。「哎——無所謂,不管你怎麼叫,反正,以後我都會直呼你『依涵』了,行嗎?」
「唉——隨便你了。」她假裝不耐煩的口氣。其實心裡喜滋滋的如蜜糖般甜,當他的口中念過她的名字時。
「說實在的,早知道『聖心孤兒院』會有你這樣的一位紅顏知己,當年,我真該讓我父母去把你領養回來算了。」沉默了幾秒鐘他,忽然突發奇想的這麼說,看了她一眼。
「領養我做什麼?當你的妹妹嗎?」
「你不願意?那當童養媳好了,怎麼樣?」他徵詢的,促狹的笑。
她的臉不受控制的酡紅了起來。唉——怎麼在他面前她就特別容易臉紅呢?依涵幾乎想用雙手遮掩住臉頰了。
「你——又在胡說八道了。」她的語氣極為彆扭的。看樣子,只要她不說,他是永遠也不會明白她的心意了,也永遠不會瞭解,她這些改變全是為了他。
「依涵,問你一件事,你別介意。」他開了口,果然這麼稱呼她了。「你到今天——還會恨你的親生父母把你給拋棄了嗎?」
「不會。」她平淡的搖著頭,內心已不再會為這個問題起任何反應了。
「為什麼?」
「如果一定要有理由,我只能說是馬修女改變了我們。」她的思緒沉浸在一種回憶中。「從小,她就教導裡的孩子們要學習愛人,以及寬恕的美德;何況,我也感謝他們的拋棄,我才能那麼幸運的遇到了馬修女。」
「那你……會盼望有人來領養,讓你能享受家庭的溫暖嗎?」他小心的問,既關切的想明瞭她的心底秘密,又生怕傷到她。
車子在聖心孤兒院門前停下了。
她輕聲一歎,那抹已然消失的惆悵又重回到了她的臉上,眼中憂鬱更深。
他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怦然心動了,一顆心柔軟了起來。
「假使我告訴你,我其實一點也不盼望,那肯定是騙人的。因為有好一陣子,我確實很羨慕別人能擁有一完整的家庭、受盡父母的寵愛,在關懷與呵護中成長,但為何……我偏偏要是個棄兒呢?」她閉了下眼睛,去阻擋那股熱淚湧入眼底。「不過——如今想想,也沒什麼好覺得遺憾的;畢竟當年若不是馬修女救了我,說不盡這個世界上,早已經沒有我的存在了,不是嗎?我要學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