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醉在星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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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而他,居然也不否認的開懷向人道了聲謝!道謝!?女兒是她的,他需要道什麼謝!氣得她在無人的小徑上怒聲責罵,他仍一副悠哉游哉的自得樣,可惡的面孔湊近她,嘻皮笑臉的反質問了句:

  「哦?你真這樣在乎,為什麼剛才也沒聽你開口辯解?是不是——你也希望這是事實,水柔——最好是我的女兒?」惱得她啞口噤聲,無言以對,直至走回家一路仍沉默的嘔著氣。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態,也反覆默問著自己:為何不啟口辯解,落得他可理直氣壯地質疑她呢?難道真是如他所臆,她潛意識掩藏了這份認同,心靈——有這股希冀?不!每當想到這時,她又急切的甩甩腦袋,摔掉這荒唐的推論。她對雷遠沒有任何的幻想和寄托,怎會企盼水柔與他互有干聯?她實際祈求的是他能避免出現她眼前,不再來打擾她母女,這才是她內心真正渴望的。何況,他不也說過對她毫無興趣,她怎可能做出自取其辱的舉動,又怎可能對個不重視她的人心生奇想?這豈不太可笑了!

  此外,尚有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困惑她心間,瀰漫不褪。

  近來,雷遠只要有和水柔單獨相處的機會,眼光一定是停留她臉上打轉,注意她嬌柔的一舉一動,水柔飛奔至哪,他的視線也必定隨之跟從,絕不會有所遺漏。好幾次水藍打廚房走出,都看見他正用那種研究、審思、推敲的目光,深思的凝望水柔,表情是困惑迷惘苦惱的。

  這倒奇怪了!她這做媽的還從未以那麼怪異的眸光打量過水柔,他這做人叔叔的,反倒盯著她追看不休!水藍默罵著,思之無益,也就不再管他,任他去了。

  這天晚上下班後,她剛走出公司大門,就有個壯碩的身影停步她面前,硬是堵住她的去路不讓她通過。水藍心起反感,懊惱生厭的抬起頭,以為會接觸一雙炯炯發亮卻又閃動惡作劇光芒的眸子,殊不料,她見到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聽到一聲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嗓音,略帶瘖啞的呼喚著她。

  「嗨!水藍,好久不見了!」簡簡單單的招呼,卻是他克制住全身衝動才勉強說出口的。

  她大大的錯愕,而且驚恐了!他!竟然是他!消失了近六年,他居然還有臉來見她!對於往事,他難道一點也不愧怍,居然還能如六年前一般神采煥發、英姿俊挺,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經歷世事的魅力!他的良心難道沒有譴責他惡毒的罪行半分半縷?他依舊是那般展現逼人的氣勢,瀟灑的風範,這……何等不公平!對水柔,對她,也對……實在是太……太不公平了!

  「會久嗎?對你來說,六年也沒什麼改變,歲月對你可真禮遇!」她眼眸冰寒,一臉郁氣在胸臆凝聚不散,那深深的恨意顯露她容顏,蘊含的敵視態度叫他心怯膽畏。水藍緊盯不放的恨瞪他,凶焰足可燒灼一座茂密的森林。

  他輕噫的悶聲獨歎,淡淡的搖了下頭。

  「我是沒改變,但你卻變了,你知道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嗎?你變得冷酷無情、陰沉可怕了!這不是從前的你呀!水藍!」怎麼也想不到,事隔六年,再見面時竟會是這般景象!

  「不必試圖從我身上找回昔日的影子!我今天會這樣,全是拜你所賜,你的功勞!」她壓低音量,在人來人往的市街上,不引人注目,否則,她早就破口大罵了!況且,單是罵,尚不足表達她滿心的憤懣於萬一,罵,還太便宜他了,與她所受的苦難相比。「你還希望自我身上找到什麼?過去那無知、懵懂好騙的蠢女孩?也許我該謝謝你,是你幫助我看清現實,學會成長,認清楚什麼是披著人皮的畜生!」她嚴厲尖酸的惡語斥責,雙手握成了拳,盡其所能的羞侮苛責他,喊得又急又怒又凶,喊得恨不能親手上前掐死他,以洩滿腔的悲切傷懷!

  「我不怪你心中會這樣怨怪我,畢竟,我知道當年是我的錯。」他黯顏的容忍她的污辱謾罵。

  「在所有結局都來不及換回後,你才承認是你的過錯,來得及嗎?」

  「如果可能,我願補救。」他一臉的誠摯懇切。

  挽得的,卻是她輕藐的一眼,冷哼的嗤笑。

  「你不覺得這戲你演錯了對象?你的年齡,玩這把戲不嫌太晚了?」

  「我心裡從沒有要戲弄任何人的意思,我是認真的!」

  「很可笑的一句話,認真!?你懂什麼叫認真嗎?」她逼得他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踉蹌的跌倒。他單手支住了牆,支撐被水藍厲辭指責,無從申辯的身心,困乏疲累。

  「水藍——」

  「不要叫我!早在六年前你就失去叫我的資格,也不必多攀交情,你我從來就不是朋友!」她掉轉頭,撇開了眼,面冷如冰。

  「我明白,不過——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能念在……『她』的面子上,對我好一點嗎?」他近乎是低聲下氣的在哀懇她。

  「她!?雷永,你還有臉對我提她,你把我們害得多慘,如今你有何顏面要我念在她的份上待你好一點?你根本不配!」

  「我曉得,你對我一直有成見……」

  「你錯了,」她很快地打斷他,不容他把話說盡。「我絕不會一開始即抱持成見,至於造成今日印象改觀的原因,相信你一定明白。」

  「是的,我明白,所以我才來求你……」

  「求我?沒想到你也有開口求人的一天!很抱歉,你的忙我幫不上,也沒必要幫!」

  「你究竟想我怎麼做呢?水藍?」他婉言徵詢,從未如此卑微的屈折自己。

  「你該清楚答案的,不是嗎?」

  「那麼,」他遲疑不決,終將此行目的鼓勇的說了。「讓我見她一面,哪怕在暗地裡偷看她都行!請你告訴我她的行蹤,只要見到她生活過得幸福快樂,我就能心安。」不自覺地,他聲音飽含低下的乞求意味,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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