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只是她的掩飾、驕傲是她的面具,而事實上,她對於自己、還有未來是充滿不安與悲觀的。
他的心彷彿扎進一根刺,頓時覺得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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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次企圖離開美國本土、前往台灣失敗後;龍依改弦易轍,決定不直接去台灣,拉著杜皓天轉進墨西哥。
在她想來,自己的每一步計劃都能被敵人料中,極可能是他們的目的地早被知曉。
那不如就來玩玩捉迷藏,既然杜氏夫妻給的錢夠多,而且彼此又未限定任務達成的期限,她大可帶著杜皓天遊遍世界各國,美洲玩完就去歐洲,或者澳洲、非洲也不錯,等她把敵人耍得累了、頭昏了;屆時,機會就來了。
但因為他們的立場還是不太妙,追在他二人屁股後的追兵並未徹底消失,所以她入境各國的手段都有些……嗯,不光明。
像她今天就下手打劫了兩個美國遊客的護照,行動期間,她一直蒙住臉,也沒讓杜皓天露臉。再加上刻意拿捏力道,那兩個人預計要睡上一整天,那時她和杜皓天都不知溜那兒去了。
就算他們醒來報警,警察也不知道要捉誰,總不能通緝一名蒙面大盜吧?
最後她和杜皓天再化妝成他們的樣子,這才安然通過邊境,進入墨西哥國內。
杜皓天對她的行為非常不滿。
「妳這是犯法的。」一直到坐在墨西哥邊境的一間小酒吧裡,他還在不停碎碎念。「妳明明有管道花錢偽造護照,為什麼要去搶別人的?還把那兩個人打昏。」
龍依點了一些玉米餅、啤酒,才對著他長歎口氣。「杜先生,你不覺得你的邏輯很奇怪嗎?打劫犯法,難道偽造護照就不犯法?同樣是犯法的事,為何前者不可行,後者就可以?」
呃!杜皓天頓了一下。說實在話,若非經此奇歷,他可能一生都不會犯法。
自從跟龍依碰在一塊兒後,他喬裝易容、偽造文件、偷車逃亡……幾乎大半的法律都犯過了。但至少這一個多月來,他們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啊!
當然,那些企圖追捕他們的人例外。
這回無端傷害兩個陌生人,他良心上十分過意不去。
「我不想傷人。」他抱著腦袋說。「這一路上為了逃命,我們在超市停車場裡,隨便就開走別人的車子,汽油用完,立刻拋棄.再偷一輛,我們沒有想過那些失車者是否急著用車,說不定他們連車子的貸款都尚未還清。為了擺脫追捕者,我們還幾度在大馬路上發生追撞,造成交通混亂,耽誤了很多人的行程。我們用假身份去住賓館、還偽造文件上銀行弄錢……我們不知道給多少人添了多少麻煩,但起碼從未傷害到無辜者的生命安全。這中間是有差別的,妳能明白嗎?」
「不能。」她翻了個白眼。「第一,我雖然為了搶護照而打昏兩個人,但我力道用得很好,並沒有真的傷害到他們。第二,非常時期有非常做法,我勸你改變心態,現在你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你沒有能力、也沒有本事去可憐那些你口中所謂的無辜人等;因為你的立場比他們更加危險、並且更加無辜。」
「妳這種說法太自私了。」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這世上誰不為自己著想?」
「難道妳至今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妳總有父母或兄弟姊妹吧?面對他們,難道妳也是這麼自私?」真正的愛情、友情、親情都是無私的,他不相信有誰不知道這個道理。
就像他的父母,拚著命不要,只求他安然無恙。誰說這不是世間最無私、珍貴的親情至愛?
「很抱歉,我一出生就被扔在垃圾堆裡。雖然我有十二個結拜的兄弟姊妹,但我們是為了生存才團結在一起的,彼此間可沒有你口中那些無謂的情情愛愛。」她說得雲淡風輕。
他聽得瞠目結舌。
難怪她的行為如此出人意表,原來一切都是其來有自。
他該說什麼?安慰她?還是勸她?
看她那一臉譏諷的表情便可知,那些撫慰開導之詞她定是從小聽到大,早麻痺了。
也許小時候她也曾相信過那些美麗的話語,可真實的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幻夢,讓她開始只注意真正的現實。
他只能搖搖頭,低喟口氣。「羊吃草、虎獅吃羊。這就是食物鏈,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我能理解。但我還是不能接受為了自己而侮害別人,所以除非到了生死關頭,我不希望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她兩眼放光,筆直地看著他,直看得他心慌慌,低下頭拉著自己的衣服東瞧瞧、西看看,以為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期期艾艾開口。「做什麼這樣看我?我應該沒有多出一隻手、或者多長個鼻子吧?」
她粉嫩的唇輕輕地勾起,笑意如春風拂過冰凍的大地,瞬間帶起一抹生趣。
他的心臟又開始不規則地亂跳了起來。
她柔聲低喃。「看不出來你這傢伙還懂得一點點道理,不像那些光會說大道理的偽君子,心裡盡藏著一堆男盜女娼的混帳事。否則我就把你扔在墨西哥,讓你一個人自生自滅去。」
他臉紅了一下,被她的笑容騙得。
但她的話仍令他生氣。「喂,妳收了錢的,答應過我父母要送我去台灣。」
「那又如何?」她冷哼一聲。「早知道你的情況這麼麻煩,這樁任務我才不接。」仔細想一想,一百萬美金還算收便宜了呢!
天知道姓杜的一家人是惹上了什麼樣的人物?居然連美國警方都有意無意地留心起杜皓天的行蹤,如果是因為杜氏一家人犯了法,那直接逮人就是。躲在暗地裡偷偷摸摸的,分明是在為人做暗哨,搞得他們沒有一日安寧。
他以為她是吃飽了撐著才去搶護照啊?她也是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