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自動離開,站到一邊去。
齊海瑄又喜又驚的道:「二師哥!」抬眼望去卻看到站在柳飄絮身邊的方破潮,她臉上歡喜神色變了,倒有些哀傷。
老道士見狀,推開柳飄絮,「哇,我們都出去,讓他們兩個好好談一談,反正你小師妹永遠都是你的小師妹,一輩子這個名分也跑不了,但是相公、娘子的名分可得靠機緣,你要是在這裡擋著人家的姻緣路,幾輩子都會被馬給踢死。」
柳飄絮知道了老道士話中的含意,急忙點頭就走,兩人走後,房間裡剩下尷尬的空寂。
「你……你……不恨我二師哥了嗎?」齊海瑄望了望她所處的地方,拚命找話說:「這裡不是齊王府?我為什麼在這裡?」
方破潮一一解答,「這裡是將軍府,因為你傷重不宜搬動,才把你救到離鬼哭碑較近的將軍府,你傷得極重,幸好天可憐見,剛好你師父路過,才能救了你一條命。」
他幽幽道:「你不必擔心你二師哥的事,說來好笑,那竟是一場誤會,他跟我妹妹真心相愛,卻被奶娘傳錯了話,奶娘後來得急病死了,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所以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仇恨。」
「你說這只是一場誤會?真的嗎?」齊海瑄著急的問:「不是為了讓我開心,故意哄我的吧?」
方破潮點頭,「真的是一場誤會。」他牽起她的手,「我們之間有許多的誤會,像那些無聊傳言,還有茅草屋那一夜,那都是誤會,我沒有對你做什麼,反而讓我體認到我有多麼喜歡你,那時我五內俱焚,人簡直要瘋了,明明知道不能喜歡你,但是又忍不住。」
頭垂下又抬起,真摯的眼神說明他說的是實話。「你那一天來將軍府質問我時,我看你跟柳飄絮如此親密,妒火中燒,才會對你說那些難聽的話。」他低下頭,「你若是不肯原諒我,我也會瞭解的。」
過了很久,見齊海瑄沒有動作,方破潮抬頭,她笑靨如花的盯著他,又回復她以前的氣焰跟淘氣。
「我不會原諒你的,如果這麼簡單的原諒你,那你污辱我、欺負我的罪不就可以很快得到原諒?說實在的,一向都是我欺壓別人,從來沒被別人欺負過,而且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是很乖的人,別人欺負我一分,我通常都連本帶利的還別人兩分。你說,我們之間這筆帳怎麼算?」
方破潮低下頭去,「我會盡量補償的。」
齊海瑄彈彈手指,「當然你要補償,不過……」她臉有點紅,「不過嘛……要順理成章欺負你不太容易,畢竟你是鎮國大將軍,我若欺負你,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一定會大大的罵我,但是若我們是自己人,我就可以欺負你一生一世,皇上也不敢於涉。」
方破潮沒聽出意思,他仍道:「我會盡我一切力量補償你,哪怕要我的命。」
她沒好氣的道:「我要你的命幹什麼?笨蛋!你是真的聽不出來,還是假的聽不出來?呆頭鵝,我剛才……剛才……」她沒矜持的說出來了,只是愈說愈小聲,「我是說只要你娶我,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欺負你這鎮國大將軍,皇上總不能干涉我們的家務事,而且你是我一輩子的飯票,自然要一輩子讓我生活得快快樂樂,這不就是最好的補償嗎?你聽懂了嗎?呆頭鵝一隻!」
方破潮先是一愣,最後終於通盤瞭解她的意思。「我一定會娶你,就算皇上要我的頭,我也一定要娶你,絕不後悔,我會用我的餘生來補償你此生此世為我所受的痛苦。」
「噓,別再說了!」齊海瑄突然怒喝他,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她拿起一個東西放在他手裡,示意他往一個小窗丟,他仍不解,她用力抓他的手,在他耳邊道:
「快丟,那個瘋老道最喜歡聽人家的隱私,然後拿出去說嘴,我們的隱私話要是被他傳出去,我們就不必做人了。」
方破潮將東西往小窗丟,只聽得匡噹一聲,老道士大叫,「哎呀!我的媽啊,頭上腫了一個包,這小黃毛丫頭簡直是我肚裡的蛔蟲,我做什麼事她都知道,也不念在我是養她、救她的人,竟然這麼狠毒的拿東西丟我。」
「瘋老道,你這方外之人,既然不修心,也得修修身,聽人家說悄悄話,實在有夠沒格沒品的。」
老道士哈哈大笑,「算了,算了,反正跟在你身邊,一定會被你吃得死死的,我走了,我才剛捉到一隻珍奇的蟾蜍,可不能又被你騙了去,再見再見,不過以後最好是不見,我走了,小黃毛丫頭;對了,還有那個一大串名號的大將軍,你娶了她,一輩子有你好受了,她會欺負你一輩子,還不准你向皇上告狀呢!」他的聲音愈傳愈遠,像人己走遠。
齊海瑄臉紅得像火在燒,心想這瘋老道果然聽到了。方破潮也不好意思,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像心有靈犀的同時笑起來。
齊海瑄還不能下床,她要方破潮抱著她到門口,她大喊道:「我的好師父,多謝你救了我,我的喜事你一定要來,否則我就絕食自殺,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老道士爆雷似的沙啞聲音遠遠傳來,話中卻頗無奈,「真是豈有此理,我救了你,還得讓你威脅我,罷了,我知道你只是要禮而已,我會去的,還有,別叫我師父,那讓我全身上下起疹子,再見了,小黃毛丫頭,好好保重自己身體,吾去也。」
瘖啞的聲調消失在遙遠的彼方,方破潮將齊海瑄放回床鋪上去,兩人相視一笑,所有不愉快及誤會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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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茶樓說書的正說到精采處。
「正當此時,你就不知道鎮國大將軍是何等英勇,他掄起拳頭,聲音像爆雷一樣的虎吼,怒道:『誰敢動齊郡主一根寒毛,誰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