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啊,可是教授說那些緋聞也有反映出社會的另一面,民眾有知的權利,所以應該據實報導。而且他要我先別執著於自己的理想,可以把這個工作當作一種磨練的機會,多方歷練之後,將來有了實務經驗與能力,不愁找不到理想的工作。」
她並不知道,那只是甄光明誘騙她上鉤才說出來的話,若是得意門生,他可捨不得讓別人去受苦。
「話是沒錯,但是有必要當狗仔隊來磨練嗎?」貝曉陽懷疑地問。
「傳媒的領域我們都不懂,或許想在這行生存下去,真的得這樣沒錯。雖然當狗仔隊不太好,不過既然是學校教授介紹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貝曉風不知道曉雨和教授間的「恩怨情仇」,所以相信教授不會害妹妹。
「別擔心,我會拜託香港的朋友關照曉雨的。」馮君翰笑著安慰擔憂的妻子及小姨子。
「謝謝你。」貝曉風對丈夫燦然一笑。
「吃飽了!我要抱小寶寶。」貝曉雨吃完螃蟹洗過手之後,立刻衝向白白嫩嫩的小外甥女,小心翼翼抱起渾圓柔軟的身體。「哇,妳越來越可愛了呢!」
「那當然,因為她越來越像媽媽了嘛。」身為父親的馮君翰自豪地道。
貝曉風嬌羞地白他一眼,笑他太厚臉皮,不知謙虛。
「姊,寶寶有兩個月大了吧?那妳應該領到畢業證書了吧?」貝曉雨調侃地朝她眨眨眼。
「哈哈哈……」想到這件事,馮君翰還是忍不住想笑,貝曉風又羞又惱地瞪著他,誰叫他是始作俑者呢!
話說貝曉風雖然早在大二就結婚了,但依然充滿毅力地完成大學學業,和妹妹曉雨同在今年畢業,畢業之時,她肚子已經鼓得像顆大水球。
原以為預產期還沒到,所以她在老公的陪同下參加畢業典禮,誰知道校長還在致詞,畢業證書都還沒領到,她就開始陣痛。
為了怕驚動他人,她拉了拉老公的袖子,要他附耳過來,悄悄對他說:「我肚子好痛,可能快生了,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妳說什麼?!妳說妳——」又驚又喜又惶恐的馮君翰當場站起來,對著全場大吼:「我老婆要生了!」
當時要不是肚子太痛,貝曉風一定會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聽到這個好消息,全場紛紛拍手給予祝賀,就連台上的校長也拿著麥克風幫忙指揮,好讓他順利把妻子從擁擠的禮堂抱出去。
事隔兩個月,不知道姊姊去領畢業證書了沒有?
「學校已經用掛號幫我寄來了。」貝曉風假裝鎮定地道。
「姊,我看妳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在畢業典禮上陣痛的孕婦吧?」貝曉陽也加入調侃的行列。
貝曉風偽裝的鎮定立刻破功,整張臉紅得像蘋果。
「誰知道寶寶會在那時候急著出來嘛!」她纖白的手指責備地輕點女兒柔嫩的額頭。「妳啊,就是性子急,餵奶稍微慢一點,妳也哇哇大哭。」
小女娃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時機不對,害母親糗得不好意思去領畢業證書,還一徑對著母親呵呵笑。
「妳別怪她嘛,寶寶也不是故意的。」貝曉雨依依不捨地親吻小女娃的頭頂,低聲呢喃:「寶寶,曉雨姨要去香港了,妳要常跟媽咪到香港來看姨喔,姨會帶妳去很多好玩的地方玩。」
「一定會的。」貝曉風笑著承諾。
「一路順風,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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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萬象之都
清晨的地鐵擠得像沙丁魚罐頭,貝曉雨抓著車廂裡的金屬扶桿,隨著電車行駛的節奏,一搖一晃地打瞌睡。
她實在太睏了!她來香港工作已經一個多月了,說句老實話,狗仔記者真不是人做的。
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她沒有一天睡飽過,每天下班時往往已凌晨,拖著像被踹過一百次的疲累身軀回到租屋處,匆匆洗了澡倒頭就睡。
好像才剛閉上眼天就亮了,出門上班時,臉上總戴著一副天然的熊貓牌太陽眼鏡,連假日都沒得清閒,還得寫報告、出公差。
記者生涯跟她之前的認知,還有從同學那裡聽來的完全不同。
原以為記者只要準備好採訪內容,優雅地對著鏡頭訪問當事人的心情感想,然後回到報社或電視台整理好文稿之後就算完成了。
可是不知道是香港的傳媒型態跟台灣不同,還是獵犬週刊真的比較特別,她每天都忙得要命,沒有一刻清閒。
首先一上班就得先整理辦公室,然後搜集和目標有關的資訊,下午過後,同組的同事來上班,她就得跟著他們展開一天中最重要的工作——追蹤。
首先,他們會根據可靠的線報鎖定目標所在位置,然後開始進行滴水不漏的嚴密跟監行動,有時明星拍戲或錄影,一等就是十幾個小時的情形也有,太陽曬、吹風淋雨不說,還經常在野地喂蚊子,換來一身紅豆冰。
等到目標收戲之後,最驚險刺激的部分才要開始。
狗仔守則只有一條,就是像瘋狗一樣死咬不放,追、追、追,趕、趕、趕,緊迫盯人、沒有倫理、不顧廉恥,有時獵物企圖擺脫他們,還得不顧危險地在大馬路上演出飆車追逐戰。
她想老闆大概請了前任賽車手來擔任駕駛吧,瞧他加速直衝、左扭右甩、緊急回轉,再來個猛烈煞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而她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扔來甩去,差點沒把胃裡的食物全吐出來,幸好她有繫上安全帶,否則鐵定像空中飛人一樣被甩出去。
她的身上佈滿撞出來的瘀青,一開始她膽子都快嚇破了,不過經過一個多月的磨練,她已經逐漸習慣,還可以在劇烈搖晃的車子裡抽空翻閱獵物的基本資料。
不過有時候對方請了保鑣,或是遇到脾氣不太好的當事人火氣上來,他們可就要遭殃了,被罵是常有的事,倒楣的時候甚至還會挨揍。她是女孩子,可能還稍微好一點,上個禮拜有位同事被打得像豬頭,可見這個工作不但驚險刺激,而且充滿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