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恐怖嗎?
風巽的朗眉輕輕一挑,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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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診所的三樓房間,娃娃乖乖坐在床沿,讓風巽替她在跌倒時擦破皮的手心及膝蓋消毒上藥。
仔細處理完白嫩膝蓋上最後一處傷口,他以指腹輕緩撫過OK繃,細心確認是否已經貼牢。
「好了。」單膝跪在她面前的風巽,抬頭朝她抿唇微笑。
「謝謝……」小臉悄悄染上一層薄薄的粉紅。
她一直知道他的笑容很好看,但每一回看到,一顆心還是會忍不住小鹿亂撞。
「不客氣。」他站直頎長身軀,整理手邊適用於人類的醫藥箱。
娃娃偷覷他的側臉,端詳那剛毅卻又溫柔的俊朗線條。
尤其是他的手,明明蘊含著那麼強大野蠻的力量,替她擦藥時卻又是那麼的輕柔、一點都沒有弄痛她。她的手心和膝蓋,到現在都還能感覺到他指尖透過OK繃的溫度。
她發現,光是與他之間如此簡單的肌膚接觸,就能讓她雙頰暈紅、心兒怦怦亂跳,還有那天他抱著全裸的她、兩人的唇瓣相貼,簡直讓她害羞得幾乎就地蒸發;可是,這些對他似乎根本沒有影響……
悵然若失的黯然,像針,紮在娃娃心口,澀澀的,痛痛的。
「可以談談妳逃婚的原因了嗎?」風巽與她並肩而坐,語氣溫醇問。
她呆了下,驀然想起逃婚當天,風巽也看見追來的人擁有私槍,娃娃臉色霎時憂黯不定,心亂如麻。
只要是正常老百姓都會忌憚的,她並不意外他也許迫切想知道來歷不明的她,究竟和那些人有什麼關聯,因而今天才會遭到綁架。
說實在,她不想隱瞞風巽、也不想欺騙他,但是她如果托出自己的秘密,他會怎麼看她?
「娃娃,我希望妳說出來,我能幫上忙也說不定。」風巽鼓勵道。
「你幫不了我的……」
「妳不說,怎麼確定我幫不了?」
「如果……我沒有你認為的可愛,也不是個好女孩,你會……討厭我嗎?」她低垂著頸項,自我逃避,不敢看向他的眼。
「不會,妳是個好女孩。」
她轉頭怔望他。
「真的?」
「不騙妳。」他溫和一笑,黑眸裡有著誠懇的笑意。
面對這麼一個善良的好男人,娃娃被他溫柔的神情所感動了,心中的天秤因為不確定而不停擺盪的失序狀況,終於慢慢停了下來,也鼓起勇氣──
「你聽過『惡狼幫』嗎?」
風巽誠實點頭。就算之前沒注意過,借助東方的調查,也讓他有所認知了。
「惡狼幫」是個在地方上集結了一些地痞混混的幫派,沒幹過什麼違法勾當,規模或運作都跟真正的黑道差遠了,不過帶頭老大倒是因為做人海派、講義氣,在東海岸小有名聲。
娃娃柳眉緊蹙,道出自己的秘密:「我爸就是『惡狼幫』的老大,沈雄。」
她父親年輕時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生平最崇拜人物的就是黑道份子,憑著不怕死的驍勇與蠻力,後來也漸漸在地方上混出一點名堂。
她出生在這樣複雜的環境裡,可是卻一點也沒遺傳到父親的強勢作風,反而膽小懦弱得連抗議都不敢提,平時說話聲也都會被別人淹沒。
母親早逝,因此凡事都由父親替她決定,從小到大,她慣於做個沒有聲音、沒有主見的女兒,依循著父親替她安排的道路,一路「安安穩穩」從國小、國中、高中、讀到大學畢業。
「畢業後,我爸不希望我出去拋頭露面找工作,安排我嫁進地方上勢力最大的『猛虎幫』伍家。他說,這全是為了我的幸福著想,要我聽話出嫁,當個享清福的黑幫夫人,於是就有了那一天的婚禮。
那天早上起床,我呆坐在床上,望著床邊衣架上那襲專為我量身定作的白紗,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自己即將穿著白紗步入結婚禮堂、接受眾人稱羨祝福的興奮與快樂。伍家信奉耶穌基督,選擇白天在教堂接受神父見證這樁婚姻,我爸則是愛熱鬧的傳統鄉下人,晚上要在堂口辦流水席、請黑貓歌舞團表演助興……」
說著說著,娃娃清秀的眉頭部鬱結得幾乎打不開了。
她不想對天主說謊,說自己會深愛一個她根本不想嫁的男人一生一世,她連戀愛都還沒談過呀,不想就這麼嫁作人婦。
她不想在敬酒永遠敬不完的流水席內,穿著笨重的禮服穿梭,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任大家品頭論足。
她不想看吵吵鬧鬧的清涼歌舞秀。
她更不想一輩子都脫離不了黑道、跟黑道有所牽扯,問題是,她怎麼也改變不了自己是流氓女兒的事實!
當時,她都快被內心的惶恐與矛盾給逼瘋……
「所以,妳逃婚了。」風巽可以理解。
「我一點也不想嫁給伍……伍……」
「伍檜潛。」風巽接口。
「對,就是他。我看過他一次,他長得好凶好狠、又壯又魁,比黑熊還恐怖,我連看到他都會害怕得發抖,根本無法想像嫁給他之後的日子……」光想,娃娃脆弱得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哽咽續道:「剛才那些人是來抓我回去的,我爸和伍家一定也知道我躲在這裡了……」可是她不想回去嫁人,怎麼辦……
見她恐慌得掉淚,風巽心頭一揪,伸出手替她拭淚。
「妳有沒有試著和妳父親溝通,妳不想嫁入伍家的苦衷?」
「沒有用的……他最感興趣的還是幫派的事,從來沒空聽我說我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娃娃的淚,落得更凶了。「況且,他既然答應了婚事,就不會出爾反爾,對方又是東岸勢力最大的幫派……你知道黑道份子有多可惡嗎?他們為了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我討厭他們──」
說話聲陡地停頓,娃娃心頭一涼。
天啊,她滿腦子只想著不嫁那個男人,卻沒想到她的衝動也許會帶給父親和風巽不少麻煩!風巽或許也明白個中危機,因為她感覺他的手微微一僵,離開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