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風老爸說話了。「大家都請回喜宴會場吧,讓他們年輕人溝通溝通,不會有事的。」風鈴也苦笑著點頭附和,她可不想挑戰大哥的身手。
「他們真的沒問題嗎?」風老媽不放心。
「沒問題的啦!哥出馬,妳還不放心嗎?走了走了。」
大家聽新郎的父親都這麼要求了,也不好說什麼,紛紛轉身離開原地,回會場等待婚禮繼續進行。
一干湊熱鬧的人都散去了,風巽關上門,再度走到房間角落。他繃著臉,居高臨下,一雙沉怒黑眸俯視縮在牆角哭泣的娃娃,眼神像是猛獸將小動物逼到角落的陰狠。
「妳第三次逃離我。」
「嗚嗚嗚──」
「為什麼又不肯嫁我?」
「嗚嗚嗚──」
脾氣再好的風巽,也被她連逃三次給激得火大了,加上她又一徑的哭,他嘴角一沉,氣急敗壞地怒聲暴喝。「看著我,說話!」
娃娃被他的咆哮嚇到,抬起哭花了的哀怨小臉,癟著顫怯怯的紅唇,想開口卻因急促的哽咽而發不了聲,像是離水的魚嘴巴一開一合的,就算發了聲也全是他聽不懂的碎語,還差點被眼淚口水嗆到。
她委屈怯懦的神情,讓風巽胸口一塞,就算心中有幾百噸的火氣待發洩,也不忍心發洩在她身上了。他輕歎一口長氣,將牆角的淚人兒拉起身攬入懷中,懷疑自己哪天會被她整得無語問蒼天。
「別哭了。」他把自己的手帕遞給她,等她窩在他胸前哭夠了再說。
終於,哭聲停歇了,紅唇一吐出來的話語仍是教他氣結。
「我不想嫁。」
「為什麼?」問號,從風巽緊咬的齒縫迸出。「妳終歸介意我的狼形,所以在婚禮前反悔了?」
「不是,我不怕。」
「那又是為什麼?」最好有個好理由。
「因為……你是黑道份子。」娃娃哀怨低喃。
原來,他得知她的身家背景時的那種無所謂,他說他不怕她、不討厭她,他說猛虎幫的人不會對他怎樣,爸對他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伍家人願意毫無條件解除婚約,都是因為他是個黑道份子,而且還是日本黑社會中勢力最大、最強盛的幫派──石倉組前任繼承人石倉櫻子的兒子,也就是石倉組的少主,所以他根本不用怕這些在他眼中,等級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小混混!
她爸生平最崇拜的就是日本的石倉組,老是掛在嘴邊說他們有多厲害,所以她對這個神秘又令人敬畏的黑道幫派並不陌生。可是,她真的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與石倉組有所牽扯,一扯還是扯到他們的少主身上!
爸一知道她要嫁的人是石倉組的少主,二話不說就答應風巽的提親,而她卻是直到剛才與他父母親見面,才得知風巽真正的身份。她討厭這種被人擺佈、蒙騙的感覺,感覺自己好像一點也不被重視,嗚,她好難過啦……
風巽表情微僵,低啞道:「那只是個身份。」
「可惡,你為什麼要瞞我,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她掄起粉拳搥打眼前的胸膛,委屈萬分的眼淚又滾下臉頰,暈開了粉妝。
他眉頭揪擰,任她出氣地搥打。
「因為妳說妳討厭黑道份子。」
她一楞,手上的攻擊停了下來。
「我如果先說了,妳還願意嫁給我嗎?」
「……」她盯著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刻意隱瞞妳確實是我的不對,我不難理解妳的委屈和不滿,我不介意妳的身份,並不是因為我與妳一樣,而是我知道妳的本性並不壞。易地而處,我是不是黑道,在妳來說很重要嗎?」
見她依然垂頭不發一語,風巽喉嚨一緊,續道:
「雖然我母親是我外公的獨生女,我是他的外孫,但他仍屬意將石倉家的『事業』交給我繼承。不過我生性愛好簡單平靜的生活,對於黑道那些複雜詭譎的事物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父親是狼族人的專屬醫生,於是我選擇接手父親的工作,拒絕外公的要求,並對外公宣稱,只要組織裡有人能打敗我,我就回去繼承。」
「後來真的有人來襲擊你嗎?」娃娃低呼。
「明的暗的都有。」他的實力不弱,外公派來的「挑戰者」自然也不差,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他算是「不自由,毋寧死」的最佳代表了吧。
難怪風巽的身手了得!
娃娃恍然大悟,隨之,又是一驚。「那現在……」
「沒有了,一年前組織由風鈴繼承之後,就沒再發生襲擊的事。只不過已經退休的外公如果閒得發慌,還是會偶爾唸唸我,要我去幫忙風鈴分擔一些重擔。」他話聲稍頓,啞聲又道:「娃娃,我無法改變我有黑道背景的事實,但我已經嘗試退出,這樣的我,也沒有資格擁有妳嗎?」
感覺攬在她身上的結實雙臂輕顫地收緊,娃娃怔然抬頭仰望,看見他深邃黑眸中流轉的真切恐懼。
「你在怕什麼?」
「我害怕失去妳。」
娃娃聞言,她的心為他的深情,無法遏止地發軟發熱了。
「風巽,對不起,我沒有弄清真相……」
「別說對不起,我只想知道,妳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不知道。」她吶吶道,小臉泛開誠實的紅暈。
「我愛妳,妳呢?愛我嗎?」他低語,看著她在他懷中害羞地輕點螓首,他的手隨著火熱的眼神,眷戀地撫過她臉上每一吋肌膚,最後來到她水嫩的紅唇,印下他所有激昂與堅定。
「妳不知道就不代表不願意嫁我,不代表不願意就等同於願意。只要不讓妳逃跑,妳永遠都是我的新娘。」不過今天這種大場面要是再多來個幾次,他可能會崩潰,最好的辦法還是一次解決。
「啊?」他在說繞口令嗎,她怎麼聽不懂?
「娃娃抱歉了,我得讓妳消耗一下體力。」
「啊?」這又是什麼意思?
等到他的吻愈來愈狂野,她的理智愈來愈渙散,娃娃終於懂了,嬌羞小臉輕漾柔美的微笑──她的幸福、她的依歸、她的未來,就是風巽了,就只有他了。她如果再「不甩」他,不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嗎?呵,她想,她再也無須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