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顫抖了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痛,這一次是因為想到了過去,那些不被她觸碰的痛苦回憶,要全部打開,原來還是會痛。
「你知道嗎?他已經死了,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且,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他也不是我的……他娶了另一個女人,並沒有接受我的愛。」有些苦澀的東西衝進她的眼裡,悠然的臉色更加慘白。
「我一直都在懷念著他,我也不敢再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直到,直到你來了,你那樣像他,但卻不是他……」
「不要說了。」雷洛低沉的說:「如果這些話讓妳痛苦,我不要妳告訴我。悠然,我明白妳的意思,所以不要說了。」他眼裡的光芒有如利箭般犀利,直射在她的臉上。
「不、下,你說過不打斷我,會聽我說完的。」她微微提高聲音,此刻的她已經無法停止了,因為話已經說出口,她就要告訴他全部。
雷洛的眼裡掠過忍耐,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直到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讓我完完全全想起了那段過去,想起了那個人。我曾經發誓,在我的一生裡絕不再提起他,也一定要埋藏自己對他的感情。可是,你卻來到了我身邊,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一樣低沉的聲音……」
回憶如排山倒海般向她洶湧而來,悠然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
「我開始彷徨,開始害怕,開始不想接近你……我怕自己會因此想起他,想起那段失敗的感情,想起他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但你卻還是來到我身邊,一點一滴的走進了我的生命。」
雷洛的眉頭蹙得更緊,他的目光也更為集中。
「我開始意識到,你不是他,根本不是他。你就是你,是個和他不一樣的人,你們也有許多不同,我也不能把你當成他,我只能把你當成你!」悠然忽然抬起頭來,用一種熱烈的眼神望著他。「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成他,如果一開始有,現在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我知道。」雷洛用力的點頭,目光裡掠過焦躁,他不想聽她再說下去,也焦急的想要打斷她,或者將他心裡的話告訴她!
「你知道?」淚水終於滑過她光滑的臉頰,這是釋然的淚水,也是壓抑許久後宣洩的淚水。「你知道我對你的愛是真誠的,我愛的人是你,雷洛。你知道,你知道是嗎?你不是他的替身,而我也終於走出了和他的那段感情,現在的我,心裡想的、念的、愛著的都是你,我……」
「對不起,我想我不該打斷你們的談話,看起來,這個談話內容很重要,是不是?」就在悠然一步步走近雷洛,用她深情的眼眸凝視著雷洛時,一個突兀的清亮女聲打斷了她的話。
陷入一種尷尬和無措中的悠然驀地回頭,她從沒有想過自己的話會被打斷,在這最最重要的時刻。而打斷她的這個聲音又有些熟悉,這聲音驀地讓她全身發冷,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焦慮與不安中。
背著光,有一瞬間,她無法看清女子的臉。
而在她身邊的雷洛已經行動,他看起來很不高興,整個臉龐都是緊繃著的。他邁開大步朝女子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寧純菲,既然妳知道不應該打擾,又為什麼要開口打斷?」
「雷洛,人家不遠千里來看你,你就是這樣和我打招呼的嗎?」這個叫寧純菲的女子一點也不懼怕他冷冽的表情,反而露出笑容。
「我不過是想早點看到你,所以才不小心闖入了你們的談話。」
「妳為什麼會來這裡?」雷洛的聲音依舊冷酷。
「因為我想你啊,你是書偉的哥哥,所以也是我的哥哥,不是嗎?」
從雷洛叫出這個女子的名字起,悠然的身體就開始不住的顫抖,她本來就已蒼白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慘白。這個女人,這個忽然冒出來打斷了她重要談話的女人,竟然是寧純菲!
她撫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也無法停止自己的劇烈顫抖。可是,寧純菲接下來的那句話,卻將她打入了地獄裡--那是最深最深的無間地獄,在那裡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第七章
寧純菲向雷洛走近幾步,悠然終於看清楚她的臉--
穿著明媚的粉色雪紡連身裙,披著一件喀什米爾的純羊毛白色披肩,她只是站在那裡,就顯得耀眼動人、嫵媚無比。
悠然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寧純菲時,是在一次飯店的活動裡,那時候,寧純菲是特邀的嘉賓,替大家獻唱一首。
當時的寧純菲已經是很知名的女歌手,有人說她的聲音宛如天使遺落凡塵--也從那一天起,鍾書偉的目光就再也沒有落在悠然的身上。
「我聽媽說你有了女朋友,所以想親自過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的聲音清柔婉轉,果然聲如黃鸝。
然而,雷洛卻表情嚴厲的望著她。「如果妳沒有什麼事,可以下去等我。」
「別這麼凶,我來只是為了看看你……還有……她。」寧純菲帶著微笑看向站在遠處的悠然。
「真沒想到,你的女朋友居然會是陸悠然。」
雷洛犀利的瞪了她一眼,回頭看向悠然。
只見悠然的臉色煞白,一動也不動的呆站在原地。
他愣了一下,快步朝她走去。「悠然,妳怎麼了?」
雷洛輕輕抱住她僵硬的身體,心裡掠過不安--寧純菲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畫。
他甚至有種感覺,寧純菲的出現會摧毀他長久以來建立的一切……
但還來得及,只要他還能擁住悠然,一切就還來得及!他曾經在紐約許下過諾言,所以,任何挫折都無法阻撓他的決心。
「是啊,悠然,妳怎麼了?」寧純菲也朝他們定過來,嘴角依然帶著優雅的笑容。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自從我和書偉的婚禮以後……妳甚至連他的葬禮也沒有來參加。」她臉上掠過一抹哀愁,但立即又恢復了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