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悠然以為他會是個工作至上的人,卻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要求。
「不會造成妳的不便吧?」他客氣的說。
「如果我說會,那麼你該怎麼辦?」她輕輕的說,連自己都驚訝為何要跟一個甚至沒見過面的男人開玩笑呢?這太不像她了!
「……既然是小姐的要求,我會早上來開會。」對方的聲音依舊低沉,卻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她的臉頰驀地紅了,因為自己的魯莽與唐突。「對不起,雷先生,我不應該和你開玩笑。」
「沒關係,陸小姐,妳的聲音很好聽,有人這樣告訴過妳嗎?」他那帶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
「有,有人這樣告訴過我。」她忽然面色死灰,兀地掛掉電話。
她感覺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聲,以前,也有這樣一個男人,用幾乎一樣的聲音對她說過這句話!
是的,她之所以會如此在意雷洛的聲音,就是因為這個聲音讓她毫無警戒,這個聲音讓她覺得如此熟悉,這根本就是「他」的聲音,一樣的醇厚,一樣的帶著溫暖……
「悠然,是雷先生嗎?」父親的聲音彷彿漂浮在耳邊。
「是,是的。」她倉皇的說。「他希望明天早上的會議改到下午,他有點私事要處理。」
「那我們明天早上再討論一遍,現在還是聽妳媽的話,離開書房。要不然,她可真要發脾氣了。」陸非凡雖然是個叱吒風雲的商人,卻對老婆言聽計從,疼愛有加。
「好。」悠然只是低下頭去,跟著父母走出書房。她的心情混亂到極點,那扇已經關閉許久的記憶之門突然地被打開,讓她措手不及,也惶恐至極。
微微的辛酸與恐懼在心頭徘徊,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因為一個聲音,一句話,就變得如此脆弱?
「他」早已死去,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可是,為什麼雷洛的聲音會讓她想起他呢?為什麼他會說出和他一樣的話呢?悠然大口的深呼吸,想努力控制自己失控的思緒,不,這絕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
她不應該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要鎮定,有些事過去了就不應該再想起,她不可以這樣敏感和猜疑。
雷洛就是雷洛,明天只要見到他,就可以消除這些荒謬的念頭。
悠然沉默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母親依然在旁嘮叨著結婚和戀愛的重要性,可是她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她臉色蒼白如雪,整個人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裡,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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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悠然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眼前的卷宗,對這個計畫她是自信滿滿的,雷洛願意親自來台,表示他也很看重這次的合作。
現在,就等雙方談妥合作的條款,然後簽約。
她吐出長長一口氣,看著雷洛傳真過來的企劃書,關於成本和收入的分配,以及新公司成立時各自所佔的股份……這幾點爭議需要討論。
「陸小姐,雷先生已經到了。」她的秘書敲門而入。
「好,我立刻就去。」她收起卷宗,整整衣服上的皺褶。
她很少如此注意儀容,但這不經意的動作,連她都不曾注意。
她跟著秘書朝著會議室走去,心裡恍惚的思考著一些事情。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想著那些計畫、那些合作……她到底在想什麼?
是一張曾經讓她心動的臉,還是那個醇厚中帶著親切的聲音?是過去的心痛如絞,還是現在的隱隱期待?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只因為那個聲音有些相似,只因為那個人說了同「他」一樣的話嗎?
秘書在門前等她,陸悠然點了下頭,然後推門而入。
會議室裡的人都站了起來,大家對她禮貌地微笑打招呼。
有幾張很熟悉的臉,都是陸氏企業裡的精英,還有幾張陌生的外國容貌,從美國來的世通公司職員吧?
她抬起頭,望向那個坐在長座盡頭的男子。
男子也站了起來,一雙睿智深邃的眼眸正炯炯的看著她。
那是一張陽剛堅毅的臉,俊朗裡帶著自信與優雅……
那是一張讓悠然失去呼吸,失去理智,失去意識,失去心跳的臉!
悠然怔怔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這張臉,眼裡閃出一種比震撼更激烈的光芒,卻又在瞬間失去了一切。
她直直的向著地下倒去。她暈倒了,在這樣重要的會議上……
悠然在失去意識的剎那,嘴裡呢喃著一個名字:「書偉……」
在她忽然暈倒的剎那,所有人都感到驚愕與慌亂,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對面的偉岸男子微微蹙起了濃眉,深邃的眼裡閃過令人難懂的沉思,他朝著那位暈倒的女子走去,他知道那個女人叫陸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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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非常乾淨的病房,潔白的牆紙,潔白的床單,床頭櫃上放著一束新鮮的百合。
病床上躺著一個雙目緊閉的女子,她的右手吊著點滴,蒼白的臉色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哀愁。
女子微微掀動了下眼簾,她似乎醒了,但並沒有立刻睜開雙眼,而是微微的歎了口氣,這才睜開那雙純淨中帶著虛弱與哀愁的眼。
她猜到自己在哪裡,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送進這裡。醫院裡總是有著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帶著淡淡的刺鼻。
她居然暈倒了,在那樣重要的場合,在那麼多人面前,她竟然失去了意識。
那個震撼太過強烈,強烈到她所有的理智與情感都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如何去感覺,如何去呼吸……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寒冷。
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穿著合身的黑色西裝男人走了進來。
「妳醒了嗎,陸小姐。」
這個聲音再度讓病床上的陸悠然一震,她轉頭看向來人,露出虛弱的微笑道:「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