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她抖著聲,連一句話都說下完全。「怎麼可能?」
難道她白天被他氣不夠,晚上還要受他繼續折磨?
「請問我的東西在這裡嗎?」裝作沒聽見她挑釁的話語,繼續有禮的詢問。
這世界還真小,竟讓他倆變成鄰居。
不過,瞧她一副氣得跳腳的模樣,倒讓他覺得有些新鮮。
他還沒被人如此討厭過——
或是痛恨過。
唐曉若很想回他一句否定的答案,不過她還是微微側過身,讓出通道。
「在裡面。」早知道是他的東西,就不必大費周章的搬進來了。不!應該說連簽收都不要。
原本不大的屋內待柴田澈走進來後更顯狹小,他寬厚的胸膛從她面前掠過,散發混著淡淡菸草的味道。
唐曉若的臉不爭氣的紅了紅,負氣的尾隨他進屋。
「你的東西全在這兒,搬完了,請盡快離開!」
聽見她的話,柴田澈隱隱不悅。
再怎麼好脾氣的人,還是會有無法忍受的時候。
她的反應很激動,在小小的客廳裡來回踱步、坐立難安。
他先搬起其中看來最大最沉的紙箱,一時用力過猛,偉健的身子往唐曉若的方向微偏。
「你、你幹嘛?」她受到驚嚇的跳起。
「搬東西。」他冷冷回應。
只不過靠近一點,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
唐曉若咬咬唇,氣惱地別開臉。
她有很嚴重的心理障礙,沒辦法和男人做太近距離的接觸,不然很容易抓狂失控。
隔絕他,不但是對自己好,也是對他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他懂不懂啊?
唐曉若望了來回搬東西的柴田澈一眼,走到角落撥電話給房東。
「喂?找哪位啊?」接電話的是名操著台灣國語口音的老先生。
「房東先生嗎?我是向您租房子的唐曉若。」
「唐小姐?有事情嗎?」
「是這樣的,當初我向您租房子時,您下是再三和我保證對面只租給女房客嗎?怎麼突然……」
「唐小姐,你見到你的新鄰居羅?」房東先生呵呵笑,「沒關係啦!不用怕。柴先生我看過,年輕有為、一表人才,不會是壞人。」
秀眉攬得更緊。「可是當初簽定契約的時候,您明明和我約定過。」
那傢伙當然不是壞人,他只是個會壓搾人力的惡魔。
「哎喲!唐小姐,你也知道現在房子不好租,那間房子自從李小姐搬離後就一直空著,我是靠房租過生活的人,房子租不出去,你要叫我喝西北風喔!」
「可是……」
「唐小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希望租給女的呀!要不然這樣好了——」房東先生的口氣深表惋惜,「為了補償你的精神損失,你的房租從下個月起降五百元,這樣夠仁至義盡了吧!」
「五百元?」
「好啦!好啦!就這樣,我在看連續劇,改天再聊了。」
房東先生喀嚓一聲掛掉電話。
瞪著還在嘟嘟響的話筒,唐曉若表情錯愕。
房東先生竟隨便拿五百元打發她?這下子她真的要和那只孔雀當鄰居了。
光潔的額角青筋隱隱暴跳,柴田澈悻悻然地將最後一隻紙箱搬走,冷眼打量唐曉若。
久違的怒焰在胸口燃燒。
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人,竟當著他的面打電話給房東抱怨他!
她是對他的修養極有信心,還是故意表現他的不受歡迎?
無論她的想法為何,她都成功的激怒他了。
「唐課長,我搬完了。」頤長的身子在她身後站定,低沉的嗓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他故意加重「課長」兩個字,在這時聽來格外黥耳。
聽出他語氣裡的怒氣,她轉身面對他,「不送。」晶亮的眼眸充滿挑釁。
當著他的面,她重重地將門甩上。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但他有一雙和學長相仿的黑色眼瞳。
她知道他不是學長,但仍難忍怒氣。
彷彿當年惡劣殘忍的嘲笑聲,又在耳邊迴盪。
面對冷硬的門扉,柴田澈咬緊牙根,深深吸氣。
平生第一次,有人膽敢當著他的面摔上門。
第三章
「那封情書是誰寫的呀?好肉麻喔!」下課時間,一半以上的同學全擠到黑板前面,「是從情書大全抄下來的嗎?」
「信是小唐豬寫的啊!你不會去問她喔!」
「小唐豬?!」有人驚叫,「她寫給誰呀?」
「三年級的季東平啊!」
「籃球社社長?」同學們傳出爆笑聲,「會不會太自不量力啦?」
教室最後方,小女生趴在桌上用外套緊緊蓋住頭,努力將他們的嘲笑聲隔絕於外。
「厚!你這麼說很缺德耶!人家小唐豬穿裙子也很可愛說……」
「穿裙子?!有裙子塞得下哦?」
「那是孕婦裝吧!」不知道是誰惡劣的插上話。
「有照片啦!你們要看嗎?」
「我要看!我要看!」
「看什麼?看肉棕哦?」已經看過的同學接口,「如果我是她,絕對不敢穿這樣出門……」
「葉經理,你的業績報表我全看過了。」
光潔明亮的辦公室內,醇濃的咖啡香隱隱飄散。
一名俊逸爾雅的年輕男子半倚在桌邊,居高臨下端詳眼前坐立難安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挺著肚子,頭泛油光,一看就知道已經許久不曾勞動,閒散的日子過太久。
「這樣不行喔!」
葉大榮低頭瞪著白煙裊裊的咖啡杯沒吭聲。
「這不是好現象。」年輕男子續道。
「我知道,我會改進。」
淡淡的笑痕浮上柴田澈的唇邊,笑意卻未達眼底。「這樣的回答還不夠,葉經理。」
「嗄?」神遊太虛的葉大榮回過神。
「昨天的主管會議上我已經允諾董事長,我所說的話就一定要做到。」
「我明白、我明白,」雖然是入冬的天氣,葉大榮還是不住冒汗,「我回去會督促他們的。」
「單單督促是不夠的,」柴田澈慢條斯理地啜口咖啡,像在喝午茶般怡然自得,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冷冰,「我一向相信要有懲罰才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