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有了騷動,一些正在玩遊戲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問。
「不知道。」他看看手錶,時間已經過了凌晨。「我也該送你回去了。」
兩人正要離開小鋼珠台,一群警察已經旋風般地走到他們面前。
「打擾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夜深了,為了維護治安,還請大家原諒。」帶隊的警官例行性地說明。
機台前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大家的興致被打壞,都流露出不耐的神情。
「請大家出示證明文件,供警察核對,若有未滿十八歲的,就請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帶隊的警官眼神銳利地盯著關海看。
關海一臉兄弟樣,身旁還跟著一個清雅的女生,尤其這個女生的青澀,一看就知道未滿十八歲;這樣羊入虎口的鏡頭,很難不讓警察一眼就注意到他們。
暢馥非一聽到那句末滿十八歲,心裡就急了。
盤問的警察狠瞪了關海一眼後,才轉身對著楊馥非說:「小妹妹,還在唸書?」
楊馥非平常的不懼不伯,在看到十幾個警察的龐大陣仗時,也有了怯意。「嗯。」
警察口氣溫和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家?」
「我……」
她還在考慮著說詞,警察卻以為她有口難言。
「別怕,告訴警察叔叔,是遇到壞人了嗎?」警察還有意地瞥了關海一眼。
「沒有壞人呀,我在這裡玩得太開心了,一時忘了時間,我這就回家去。」不要緊張,她告訴自己一定得鎮定。
她給警察叔叔一個淡淡的笑容,扯了扯關海的褲腰,看能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出警察的視線。
「小妹妹,你滿十八歲了沒?」顯然警察沒有這麼好說話,出於職業本能,他敢斷定,眼前的小妹妹一定還未成年。
「我……我快要十八歲了。」只差四個月呀。
「那就是還未成年,麻煩你跟我回警察局一趟,我再請你的家長來接你回家。」警察公事公辦的口氣。
「不可以的……我爸……」她怎麼都沒想到,放縱的結果,最後竟然是進到警察局裡。
警察把眼睛瞪回關海的臉上。「少年仔,誘拐未成年少女,可是要罪加一等哦。」
「我沒有誘拐她。」關海沉著瞼、糾結著眉眼,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要殺人般。
「凶什麼凶!你以為你裝流氓,我就會怕你嗎?別忘了我是警察。」警察擦腰挑眉,與關海怒火相對。
「警察叔叔,他沒有誘拐我,他是我的學長,今天慶祝他畢業,我們只是一起來這裡玩,一時忘了時間,我們正要走,你們就來了。」她急了,她不能害到他呀。
「小妹妹,反正你得跟我回警局一趟,那他既然是你的朋友,也順便一起來,有事我們到警局再說。」關海既沒有犯罪事實,本來警察也拿他沒轍,根本沒有帶他回警局的理由,可是他那張挑釁的臉,讓警察是愈看愈不爽。
楊馥非心慌地看著關海。關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他只是老成,說穿了他也才十八歲。雖然他惡名昭彰,但警察局這樣「高貴」的地方,他還沒有機會進去見識過。
就這樣,楊馥非和另外四個未成年的少女統統被帶回警局,不到半個小時,接獲通知的家長陸陸續續地抵達警察局。
楊力和雙眼充斥著血絲,怒氣可以燒燬整座警局。
「爸……」楊馥非顫巍巍地喊著。
楊力和二話不說,就揮掌相向。
清脆的巴掌在楊馥非的右臉頰上留下五條血紅印子。
警察局裡亂哄哄一片,警察們沒空來理會父親管教女兒的戲碼。有些死小孩,是該好好的管教管教,不然就會為非做歹到無法無天。
關海上前一步,卻也不能阻止楊力和的體罰行為。
「就是你!你就是那個不良少年,老是把我們家非非載進載出,還帶著她打架鬧事!」楊力和愛女心切,根本不怕關海的狠勁。
楊馥非努力抑止哭聲,更顯得她的楚楚可憐。
楊力和說的都沒錯。關海沒有反駁的餘地,他只是著急那一巴掌對楊馥非的傷害,但他卻無能為力。
「爸,不是的!」她右手撫上熱痛的臉頰,希望能減輕一些疼痛。
「什麼不是?!你就是跟他認識以後,才會變得這麼壞!我以為你已經聽我的話,早就不跟他來往了,沒想到,你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深夜不歸,還跟他在電動玩具店裡廝混,還被抓到警察局來,我乖巧懂事的女兒到哪裡去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白養你了!我還有臉去見人嗎?!」楊力和情緒崩潰地咆哮著。
「長大了,你翅膀硬了,我說過,要是你敢再和這個混混在一起,我就打斷你的腿,顯然你都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楊力和無法控制的情緒,已經拿起一旁的椅子。
在楊力和的人生中,離婚已經讓他羞愧得無法在親友間抬頭挺胸。他努力工作,拚死拚活,為的就是給兩個女兒良好的生活環境,他甚至不敢再尋求第二春,就是怕傷害到女兒。當他接到警察局通知的時候,還嘲笑警方一定是找錯人、撥錯電話。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難道他連個女兒都教不好?難道他注定要失敗一輩子?!
關海見狀,立即擋在楊馥非身前。
他終於知道,這陣子她躲著他的原因。原來她爸爸已經知道了他這個壞學生的存在。那她為了他,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又受了多少責罰?
這是她送給他的畢業禮物,不顧一切地跟他這個壞孩子在一起,他是既高興又難過。像他這樣的人,她為什麼要對他這樣的好?
作勢要朝女兒身上打下去的楊力和,見到關海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不過他還來不及破壞公務,就被警察給攔住,順便將他手上的椅子給拿走。
楊馥非冷冷地看著爸爸,聽著爸爸一句接著一句的教訓,突然之間,她不再害怕,也不再有任何的愧疚,她終於明白關海為何總是一張鬱結的臉,也明白他為何總是不替自己作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