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鬼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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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晏江!」他忍不住喝斥,一貫的冷靜面具馬上碎裂,他吸了口氣,不願在老張面前失控,半笑半怒的臉反而顯得更怕人。「妳放心,妳最常看到的是我,不是他,孩子要像也只有像我的份,這點妳沒有意見吧?」

  「沒……沒有。」說著,一面不樂意地噘起嘴。

  她那苦惱委屈的模樣,讓他軟化了口氣,他環住她的肩道:「乖,聽話,只要妳能打理三餐了,他自然就不來了。」

  「你發誓?」她再往後瞧那位門神一眼。「誰知道你的標準在哪裡。」

  「只要我吃得下去就行了。」他笑得異樣。

  「那應該不難。」她感到好過一點,接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古怪襲上胸口,她圓大的黝黑瞳仁在他臉上轉了幾圈,終於找到了頭緒。「等等!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建議?」他已經熱心過度到幾近霸王硬上弓了。

  「因為……」他也早已想好了這個理由。「我是妳的同謀兼朋友兼救命恩人,麻煩妳做這件利人利己的事不為過吧?」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應承。「看在你是好人的份上。」

  黎醒波與喬淇最大的差別,就是喬淇大體上對人是不強求的,他溫和柔淡,只在大方向上堅持;黎醒波看似冷淡,但自認正確的事卻會執行到底,不容抵賴。她沒和強勢的男人交手過,一交手就節節敗退,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就開始嗎?」她垮著肩膀。

  「最好是。離中午只剩一個鐘頭,三菜一湯已有些勉強。」他看看時間。

  「那好吧,我也餓了,我先將電腦存檔關上,」她走進臥房。

  老張賊兮兮的將頭探出廚房,對黎醒波招招手。「少爺,麻煩您進來。」

  他不疑有他的走進廚房,老張已嫻熟地將食材清洗就定位。

  「沒問題吧?廚房是小了點,該有的並不缺,菜刀也買了。」

  「少爺,」忠僕恭謹地插話。「您別怪我老張多嘴,這事老爺不知道,萬一他發現了,我可不好交代。」

  「我會找個理由的,就說你去報名學法國菜,反正這事不會拖太久,學得七八分就行了。」

  「這事也還好,就是……」長臉往外探頭探腦,再縮進來。「您還沒結婚,就先金屋藏嬌,還大了肚子,萬一紙包不住火,楊小姐知道了不會饒了您的,老爺會說我是共犯,搞不好火大還辭了我。」黎方是出了名的正派人士,從不沾腥,自然不會允許兒子傷風敗俗。黎醒波看似嚴謹守分,沒想到還頗前衛。

  「誰告訴你我是……」他嚴厲地瞪著長臉,正要責備一番,忽又止聲,沉吟半晌。「你說的不無道理,所以這件事就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我不會虧待你的。萬一走漏風聲,我唯你是問,清楚吧?」

  「少爺,您這是……」威脅利誘嗎?黎醒波也來這招?

  「兩位,可以開始了吧?!」

  晏江閃身進來,看著兩個南轅北轍的男人迅捷地換上奇怪的笑容,古怪的感覺再度爬上心頭。

  第五章

  「啊!」

  比連串的滋喳聲還震人耳膜的尖叫貫穿天花板,晏江像被燙了尾巴的跳蝦般從廚房這一頭跳到另一頭,兩隻手忙不迭的掩面遮臂,圓圓肚皮沒有讓她動作收斂,她繼續尖聲厲叫--

  「不幹了!不幹了!我要毀容了!疼死人了……」

  面孔不斷抽搐的老張握住兩拳,關上火源,不動聲色道:「晏小姐,我說過了,下鍋前油要熱夠,魚身別帶水,怎麼我一轉身,妳就忘了?」望著被飛濺的熱油燙得哇哇叫的晏江,他狠吸了口氣,暗自興歎--比起斯文爾雅的少爺,這小女子的受教程度未免也太低了點。

  「我有啊我有啊……這條魚存心整我,我不幹了……」她衝到水槽前猛撈冷水噴臉,怕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

  「小姐,妳已經做死了三條魚,就這樣放棄,那些魚會死不瞑目的。」連他也想放棄了。煎一條魚有這麼難嗎?

  他實在不懂,這女人長得雖然清純靈秀,偶爾有些古靈精怪的念頭及問題冒出,照說聰穎是有的,但所有情婦該具備的條件實在不足,比如說溫言軟語的媚態、體貼入微的慧心,留住男人的手段,她無一不欠缺,反倒是要男人顧著她、哄著她做這些該盡的本分,他想破頭也不明白晏江哪點勝過那位條件優異的楊醫師,值得黎醒波如此費心。

  「不行,我怕再做下去就要去陪牠們了。」她對著發疼的手臂呵氣。

  「不會的,妳就照著我說的步驟確實去做,就不會錯的。」沒想到他也能昧著良心說話。這個女人就算依樣畫葫蘆的照著教戰手冊作菜,也有本事將一鍋酸菜肚片湯變甜湯。

  「不,我絕不碰那條魚了,張先生。」她堅決地看著他。

  「小姐,少爺就要來了,妳考慮一下吧。」提醒她主子就要來驗收了。

  「我正想找他,都是他沒事找我麻煩,我要抗議……」

  老張面露驚異,闊嘴半張--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要向主子抗議?

  「小姐,妳聽我說,妳這樣少爺會不高興的,他等著吃--」

  「有沒有搞錯?我為什麼要為了他的一餐飯犧牲生命?你高興煮就煮吧!我要回房間補眠了。」說著,就解開了圍裙繫帶。

  「晏小姐,妳就饒了老張吧。」

  粗大的十指抱拳湊到她面前,像門神一樣的長身頓時矮了半截,她在那兩顆大膝蓋未落地前快速撐住他的手時,錯愕地瞪著他。

  「沒那麼嚴重吧?張先生,黎醫師不是壞人,你別怕。」

  「小姐,妳有所不知。」快老淚縱橫了。「我二十幾歲就讓老爺從飯店大廚挖角到黎家,一晃二十年了,連少爺的手藝都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如果讓少爺知道我連幾手家常菜都搞不定,我一世英名全毀,妳就委屈點,為了我老張再忍一下吧。少爺還答應這個月要替我加薪,我又可以多寄點錢給鄉下二老了。小姐,妳好心有好報……」膝蓋真要落地了,這女人還在磨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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