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他低喚著。
她主動的熱情令他訝異,不斷傾靠上來的嬌軟讓他後退,她柔軟的十指甚至撫上他的胸膛,讓他漸漸失去招架之力,他的手從她的胸前移到腰後,正要掌上她的圓臀,胸膛的小手驟然擊出一掌,他往後一仰,腳後跟碰到門檻,整個人在短短兩秒間就跌至大門外。
她手腳俐落地將外頭那道鐵門關上,隔著鐵門冷笑道:「聽明白了,不准再來找我,你要是再爬陽台,我就報警抓你。」
「喂!」他還搞不清楚狀況,裡頭那道木門「碰」聲關上--他被隔絕了。
這女人,竟用這一招!他終於證實了一點,再怎麼天真的女人,一旦遇到感情關卡,還是一樣彆扭,平時的散漫可以瞬間收攏,精銳盡出。
「黎先生,你又得罪老婆啦?」正要出門的王老太太扶著老花眼鏡打量坐在地上的他。「這可不好,她剛替你生完孩子沒幾個月,你就讓讓她吧。」
他鐵青著臉站起來,整好凌亂的衣衫,恭敬地對老人欠身。
「您說的是,下次又要勞煩您借道讓我回家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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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門鈴按了有五分鐘了,還在鍥而不捨地響。她也對自己的忍功刮目相看,魔音穿腦還能釘在椅子上那麼久。
七天了,她對王家下了通牒之後,他就再也不得其門而入了。她不接電話不開門,只要思及他所有的柔情和無微不至的對待,全都是衝著孩子來的,她的心頭火更旺,完全無法理智面對他,就怕一時失手把他推下樓去。
她不過是要份純然的真愛,有這麼困難嗎?原本以為他愛屋及烏,對孩子特別好是為了她,現在才明白,原來孩子是真正的「屋」,她才是「烏」!
可惡的男人!瞞她瞞了這麼久,讓她平白為他生個兒子,還拐她上床,她就是不想便宜他。
經此一役,她的愛情戰鬥力全毀,七天對著電腦寫不出半個字來,孩子哭她也跟著哭,哭到孩子眨著圓眼睛困惑地瞪著她,然後咯咯笑起來,她就決定再也不哭了--連她的兒子都嘲笑她。
該死的門鈴還在響,孩子都被吵醒了,她火速站起來,拿起球棒,衝到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後,猛力拉開兩道門,舉起備戰武器--
咦!人呢?
她揉揉眼睛……連個鬼影子也沒有,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她垮下臉,頹著肩,沮喪地扁扁嘴,再次詛咒這個男人。
低垂著頭正要關上外頭那道鐵門,一隻乾癟的手臂倏然伸進門內,上頭的翠玉鐲子亮晃晃在溜動,她霎時心驚膽跳,抖著唇、顫著嗓--
「表姑婆……」
原來不是沒人,而是來人太過瘦小,站在門邊她沒發現,加上她一心一意在想那個臭男人,眼睛辨識度也差了。
老人用手上的雨傘頂開門,乾瘦的身子穿了件銀灰色手工旗袍,皺得可以夾死蚊子的臉頂了頭突兀的黑髮,邁著繡花鞋爽健地踏入門內。
「怎麼?不想讓我進來?」利眼瞪著她。
「不、不是,是您的衣服跟牆一樣有保護色,我沒發現……」她囁嚅著。
「哼哼,我當妳從人間蒸發了,從我到加拿大以後,妳就搬出喬家,電話只來過三通,從此音訊全無,我寄了機票讓妳來趟加拿大,妳也置之不理,看來妳是翅膀硬了,瞧不上我這老太婆了。」邊說邊張望著窄小的公寓陳設。
「表姑婆,您誤會了,我只是……」她苦惱地搔搔頭,不知從何說起。
「談戀愛談到失心瘋了?早告訴妳別那麼死心眼,吃了苦頭了吧?」斜眼一瞅,她渾身發涼。
「您、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她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她警覺地站在往內室的入口,手腳不知如何擺放。
「還有誰?當然是少爺說的。養妳養到這麼大,連退休日子也不得安寧,妳既不跟我報訊,我就親自來看看,讓妳措手不及,瞧妳在搞什麼鬼!」
「哪有……搞鬼。」
老人瞧她眼神閃爍,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陡地豎耳道:「什麼聲音?」
慘了!她皺起臉,等著被凌遲的模樣讓老人瞭然於胸。
「讓開!」傘頭朝她臂膀一格,小小身子立即往裡竄。
「表姑婆,您別這樣……」她追上前,不明白快七十歲的人了為何還能身輕如燕。
比嬰兒床高不了多少的老人趴在上頭俯瞰著--
「哎喲!我的小寶貝,瞧你那沒良心的媽,生了個白胖娃兒也不通知我,真真枉費我養了她十幾年,我來抱抱……」佈滿老人斑的雙手敏捷地將孩子納入懷中,開懷得皺紋也在抖動。
「叫什麼名宇?」
「晏穎。」
「唔?」像沙皮狗下垂的眼皮登時掀開。「妳在搞什麼名堂?既然是少爺的孩子,為什麼不跟他姓?你們都要結婚了不是嗎?」
「誰告訴妳的?」她比老人還驚愕。
「少爺啊!剛才在車裡他都一五一十的說了。既然妳都有了孩子,我想老爺他們不會再強迫少爺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了,妳這是精誠所至,少爺總算感覺到了。就是妳這樣偷偷懷孕太冒險了,還好少爺有良心,願意娶妳。」
「他真的--也瘋了。」她僵立著。
「妳這孩子,胡言亂語什麼?!」老人斥責著,搖晃著興奮不已的孩子。「小寶貝,這樣我就放心了,晏河他們在天上可以安心了。」
「誰可以安心了?」溫煦如陽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喬淇?」她瞪直了眼。
「我剛去停車,耽擱了一下,妳大門忘了關,這樣太危險了。」
永遠的微笑,永遠的喬淇,她的愛--卻變味了。
「少爺,她這性子你也說說吧,當了媽媽了還迷糊得緊。」老人樂不可支。
「喬淇,你過來。」她粗魯地一把將他拽到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