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現在你願意對她--」
「因為,那一晚我沒有赴約,讓她走上了這條岔路,她的轉捩點我要負很大的責任,如果她因此而得到幸福,我不會有遺憾,如果她得不到想要的愛,我願意讓她回來,我是她的家,我不會讓她在外面受苦的。」斬釘截鐵的說著。
他默然不語,想起了那個雨夜、晏江的痛苦、晏江的淚、晏江酒後的狂熱,全都是因為絕望吧?
「懷疑晏江的愛嗎?你照顧了她多久?一年不到吧?就可以讓她茶飯不思,比起我對她的十年,孰長孰短?同樣的,她要的只不過是純粹的愛,沒有其它雜質的愛。她是一朝被蛇咬,特別會計較男人是否真心愛她。人在局中,總是比較看不清,她承受不起再次的打擊,你鐵了心不再去找她,她的確是很難受,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你是為了孩子而接近她、愛她的。」
他抬眸直視喬淇。「你今天來是為了……」
喬淇再度揚聲朗笑,興味十足地看著眼前喜怒難辦的男人。「沒錯,我是來告訴你,我會和晏江結婚的。有何不可呢?我們可以用許多方法讓她再次懷上喬家真正的子孫,那對我而言,只有利而沒有害;有誰能像她一樣瞭解我的苦衷,卻又不計較地為喬家犧牲呢?既然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愛,也沒有勇氣再次尋覓真愛,我改變了主意,我可以娶她,我可以保有我個人的情感生活,她也會接受這個事實。」
「你就是要來告訴我這個殘忍的如意算盤的?」他兩眼迸射利光。
喬淇聳聳肩。「是。順便告訴你,孩子她不會放棄的,我也不計較孩子是否己出。坦白說,如果不是為了我的父母,我並不希冀有孩子的,既然她可以做到別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我的父母高興都還來不及呢。」施施然離開座椅,很滿意男人的冷面具逐漸消融。
「是她叫你來找我的?」
「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只是希望我們的婚禮能順利舉行,不會有人來搶孩子,傷她的心而已,」他打開門,拋下最後幾句:「老實說,也許我也可以給她正常的夫妻生活,試試看也不壞,說不定我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隨著喬淇的身影消失,手上的專文報告已被揉皺成一團紙球。他終於感受到晏江所承受過的--愛被剝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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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晏江將手邊的孩子交給一旁看著她餵奶的表姑婆,機械化地走去開門。
隔著鐵門,老張那張兩個多月不見的牛眼讓她悚然後退,她指著他。「你……怎麼來了?」
「小姐,快開門,老張有事稟告。」在鐵門後擠眉弄眼。
她困惑地拉開鐵門閂。「你跟你少爺說,我不必學作菜了,我表姑婆最近在教我呢。」可惡的男人還放心不下他的孩子嗎?
「原來如此。我家廚子前陣子每隔一天失蹤三小時,就是到妳這兒來表演廚藝的,看來我那兒子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老張巨人般的身形一讓避,黎方儒雅的微笑就映入眼簾。
「院長?!」她節節後退,不安地往後瞧著一頭霧水的表姑婆。
「這位是?」老人家起身頷首,瞅著心神不寧的晏江。
「我是晏江接生醫院的院長,有事找晏江商量。」黎方不疾不徐道:「您是?」
「她的表姑婆。」老人不動聲色,精明的小眼珠覷著晏江。
「妳就是當年將晏江帶上台北的親人?」黎方眼睛一亮。
「是,您怎會知道?」老人防備心起。
「我和晏河是老友了,當年合作過幾次畫展,自然知道他的情況。」
「原來如此。」老人沒有放下疑惑,等著黎方說明來意。
「晏江,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妳不是想看妳父親留下的畫?妳不來我家,我親自替妳送來了。」他向後招招手,老張巨掌提著包裹妥當的畫作,平放在茶几上。
「院長!」她驚喜交加,激動地看著老張將外包裝仔細拆除,一吋吋露出裡頭的油彩。
「是我跟媽媽!那是我跟媽媽……」淚如泉湧出,那是晏河在出事那年為妻子與女兒特地畫的即興畫作。當晏江纖小的身軀隨著母親起舞時,晏河在一旁畫下了剎那時光,妻子與女兒間的幸福凝望,是他亟欲留下的美好。小小晏江看著父親完成、帶上台北展出,從此,就再也沒見過這幅畫。
「是院長買下了這幅畫?」老人驚問。
「是。晏河原本不賣的,我費了很多工夫說服他,也花上了一大筆錢。」他讓晏河還清了所有的貸款。
「謝謝您!」晏江抹去淚水,眼光離不開父親的遺作,那記載了她最美麗的童年精華,她的父母親是如此深愛著她,為了她毫不遲疑地犧牲了生命。
「晏江,喜歡嗎?」黎方笑問。
「喜歡。不過,我買不起的。」她淚流不停,已在哽咽。
「不必花妳一毛錢,只要妳最珍貴的東西。」
黎方語出驚人,她僵住!
「最珍貴的?」
「是,最珍貴的,妳說是什麼?」他審視著她。
她慢慢轉頭,看著老人手上滿足地在喝奶的孩子,突然一陣了悟。
「他告訴您了?」她回頭看向黎方。
「很難瞞得了人的,不是嗎?」
她面色頓時灰敗,眸瞳空洞地望著畫。「他果真只要孩子。」
「這樣不也替妳解決了問題?帶著孩子進喬家不是好事,我們會善待孩子的,妳很愛喬先生不是嗎?」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老人警覺地問。「晏江?」
一股椎心刺痛襲上胸口,她掩住臉,再也無力還擊,她的試煉失敗了,他要的的確只是孩子。
他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她,可見他對她的感情不如她想像中深。她那天只是在說氣話啊!她做錯了麼?她不該使性子?